聘礼的单子是橘糖送过来的。

姜婳望着面前的几大叠,捂住了头。无论是娘亲给的嫁妆,还是谢欲晚给的聘礼,他们的院子真的放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她睁大眼,一件一件看着,其实也都是些‘平常’物件。上一世她能见过的都见过了,自然也不会觉得世间还有什么物件算得上无比珍贵,都是身外物罢了。

但她还是认真地看着,直到看到最后一页。

她停住,许久之后,轻轻笑了出来。最后一张纸上画着她的小像,旁边写着‘糖人’二字。青年那时像是犹豫了一瞬,然后在‘糖人’前面加了两个字,然后就变成了‘两个糖人’。

她看着自己的小像,也提笔画了一个谢欲晚的小像。画着画着,少女突然想起来,其实真的算起来......谢欲晚好像是入赘。

想到这,少女不由笑了起来。她笑着画完了小像,然后也开始提笔写着什么。

天黑之后,她带着晨莲偷偷跑了出去。

也没有多偷偷,但是的确关门都是轻轻地。等到了夜市,姜婳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寻,终于寻到了那个做糖人的老伯伯。

老伯伯认出了她,忙道:“小姐。”

姜婳将谢欲晚画的自己的小像递给老伯伯:“按照这个模样,要两个,多谢伯伯。”

老伯伯一看:“是小姐呀?”

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红了脸,轻声道:“嗯,是我。”

糖人很快就做出来了,姜婳看着,一手一个。一路走到谢欲晚院子前,她想了想,先回去用木盒将两个糖人装入,然后敲了敲门,自己躲回了自己的院子。

很巧。

是谢欲晚开的门,他看着面前的盒子,打开发现是两个糖人。他想着四周望望,最后拿着盒子走到了隔壁,轻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少女的声音:“我不在。”

月光下,一身雪衣的青年低头轻笑:“嗯,小婳不在。”

作者有话说:

明天真的真的一定了(心虚),鸢鸢真的没想到写一个大婚需要这么多字(以前没写过,宝贝们见谅),写到大婚给宝贝们发喜糖嘿嘿嘿,我不信我下一章还写不到!

明天开奖啦,祝宝贝们中奖!

??123 ? 春嫁(四)

◎夫妻对拜◎

隔着门, 两个人同享一片月色。

三月的风有些冷,吹着脸上涩得发慌,即便谢欲晚想同姜婳再呆一会,也还是温声道:“夜深了, 小婳, 回去了。”

里面很快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人,但是谢欲晚觉得她此时一定扬着笑,因为她问他:“谢欲晚, 甜吗?”

他低声道了一句‘甜’,随后温柔地望着手中的木盒。木盒里面两个糖人好好地摆着,青年将木盒盖上, 又重复了一声:“很甜。”

门后的姜婳弯起了眸:“谢欲晚, 伯伯同我说今天要全部吃掉,否则明天会化的,化掉就不好看也不好吃了。”

这个说辞谢欲晚并不陌生,因为之前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个老伯就是这么同他们说的。这应该是老伯的惯用说辞, 一年四季都是这一套。现在才三月,如今这个天气, 其实是化不掉的。

但青年还是温声应下:“好,小婳进屋了吗?”

门后的姜婳特意将声音放轻:“进了。”

谢欲晚温柔笑着, 手轻轻敲了门:“那快进去, 外面冷。”

里面的少女呼了呼手, 知道自己该进去了, 她也同他一般敲了敲门:“好, 你也快回去, 记得糖要吃掉。”

“好。”随着青年这一声,少女提着裙摆进去了。月色冷淡地照着整个江南,门扉前青年用手轻轻摸着装着两个糖人的木盒。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声笑了一声。

等到莫怀再看见谢欲晚时,只听见了一声吩咐:“去寻些冰来。”

三月寻冰,莫怀沉声应下之后出了门。半个时辰后,莫怀回来了,将手中的冰放置在屋子中。他看见公子将一个小木盒子放在一个大木盒子中,然后将冰块倒进了那个大木盒子之中。

外面月色寡淡,莫怀见着公子珍视地摆弄着木盒。这样的场景他见得不过,但是这些日也不算少见。不太用想,莫怀也知道是同小姐有关的东西。他退出去,关上门,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

季窈淳寻人算了八字,婚期定在暮春十六。

*

那日之后,姜婳没有怎么出过门。铺子里面的事情她提前安排好了,有管事的和橘糖在。小院里面的事情本来也不太用她管,旁的晨莲便为她做好了。

是一种许久未有过的清闲。

她每日没做什么,只是自己荡着秋千将房间内的书全部都温习了一遍。她从前便看了许多遍,这一遍似乎也只是寻常。阳光洒在少女洁白的侧脸上,她脚轻轻蹬着地面,秋千有小幅度的晃动。

她坐在秋千上双手拿着书,偶尔会将书翻上一页。

期间谢欲晚有差人送来一封小信,问她大婚是在小院是去大一些的府邸。她没有太犹豫,提笔回了一个‘小院’。

即便前世是那般的相遇,但在大婚之事上他没有怠慢过她分毫。那些盛大的、热闹的阵仗和仪式她都体验过了,这一世便不用了。

她很喜欢她现在和娘亲在的小院,很喜欢这个在积雪未融之际谢欲晚亲自为她搭的秋千,很喜欢隔壁院子满室的花,很喜欢现在的一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必要,大的府邸,大的庭院,大的房间,其实只是大了些,其他也没有什么好的。

秋千上,她放下书,掰着手指算一算。其实也不会有多少人,小院如何都够了。

他同她说不用忧心,她也就真的没有忧过一分心。甚至连大婚前的那个夜晚,她也睡得格外地早。

可能因为睡得比较早,她又做了同从前一样的梦。明明外面已经是三月,但是她的梦还是不讲道理,抬眸依旧只见漫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