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催赶,是谢欲晚有?自己的事情,住在山上到底不方便。姜婳轻轻饮了一口茶,望向一旁的青年。

一身雪衣的青年摸了摸少女的头:“不下?山,这?几日都?在山上陪你。”

姜婳弯了眼眸,扑入青年怀中?:“真的吗?”

谢欲晚轻声应了一声:“嗯,想去哪里吗?带到不下?雨了,我们便去。”姜婳被青年抱在怀中?,闻言抬眸,思考许久之后,她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很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陪娘亲几日吧。娘亲这?些日子忙着?制香,我们可以进去打?打?下?手?。”

说完,少女的眼睛中?像是缀了星星:“丞相大人?来打?下?手?了呢......”

青年俯身,用鼻尖抵着?少女的鼻尖,温声道:“小婳若不喜欢,我便不当。”

姜婳一怔,伸手?将他的嘴捂住,有?些不敢看他了。但是两个人?原本就是对视着?,彼此的眼神如何都?避免不了,姜婳怔了片刻,轻声道:“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不要胡说。”

她有?些沉默地将自己靠近谢欲晚怀中?,双手?紧紧地搂住面前的青年。她不知为何眼睛有?些红,因为她还?是不太能明白适才那一句话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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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希望他为自己放弃那么?多东西......她从未想过的。

他口中?提到的东西,已经不仅仅关乎情爱了。她只是希望他爱她,她从未想过他要为了爱她放弃他的整个世界。即便她从未亲眼目睹,但是她知道他年少称相,即便他心思深沉天资聪颖,也定有?旁人?见不着?的苦楚。

她将人?搂住,轻声重复了一遍:“谢欲晚,我无需你这?样。”

许久之后,她被他回抱住,青年清淡如雪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婳,我适才所?言,没有?一句胡话,丞相只是官职。小婳想同季夫人?一同去江南,那我们就去江南,小婳想看江南的雪,那我们就去看江南的雪。小婳想在江南开两间小小的铺子,那我们就开两间小小的铺子。两间都?亏欠都?没关系,我们有?很多很多钱。小婳便是开两百间铺子亏上一生,也亏不完。上一世小婳成全了我,这?一世我们去做小婳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青年温柔地说着?,将人?扣入自己怀中?。姜婳不知何时眼眸已经红了,泪滚在青年的雪衣上,她说话带着?哭腔,声音很小:“谢欲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知道她不想留在长安,知晓她想带娘亲去江南,知晓她想开两间铺子担心亏损,还?知晓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事情。

少女温热的泪珠打?湿了青年的衣衫,她伏下?身子,低声地哭着?。

青年温柔地看着?她,手?轻轻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乖,晚上了,别?哭好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晚上说这?种?事情,下?次我们在白天说好不好。别?哭了,乖。”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脸凑近她的脸,一直轻声哄着?:“我们去江南好不好,上一次不算,这?一次带着?季夫人?一起去好不好。”

姜婳红着?眸,在一声一声的轻哄中?,止住了泪。她望向谢欲晚:“......可是我不想。”她不会因为谢欲晚放弃同娘亲一同去江南,她也不希望谢欲晚因为她放弃多年来谋划的一切。

所?以人?真的很奇怪,她前世乃至今生都?想看见确定的爱意,看见无条件的选择和偏爱,就像曾经她在姜玉莹身上看见的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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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区分‘好’和‘爱’,会哪怕在泥泞之中?也想要追求,可当他真的要为她放弃一切时,她又舍不得。

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如何也要回房了。姜婳牵住青年的手?,轻声道:“我们明日再说好不好。”

她曾经在话本子中?看过,相较于白天,夜晚更适合表白,因为在寂静或喧闹的夜,人?的情绪会随着?夜色蔓延,会变得没有?那么?理性,会被情愫左右思绪。

现?在是夜晚,她希望他好好想想,毕竟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白天。

外?面的雨还?未停,谢欲晚撑着?竹伞,一路将姜婳送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牵着?手?,静静地听着?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临走时,姜婳踮起脚,亲了谢欲晚一下?,弯眸道:“谢欲晚,晚安吻。”

青年淡淡一笑:“好。”

将少女送入屋子之后,青年撑着?伞看了一会便离开了。还?未走远,他就被晨莲叫住了。晨莲带着?谢欲晚到了一处临近的院子中?,将莫怀同他讲的事情同谢欲晚一一说了。

晨莲弯着?眸说着?,即便说到‘天子崩了’时,也一直弯着?眸。待到晨莲停下?时,空气都?安静了一瞬。晨莲向着?昏暗烛光下?的谢欲晚望去,青年一身雪衣,上面不知何时溅了些雨点,都?是右边肩膀那一侧的,远远看去,像是湿了一片。

青年沉默许后,终于淡声问了第一句:“莫怀何时同你说的?”

晨莲手?停了一瞬:“晚膳前后。”她有?些不开心,所?以也忘记是晚膳前还?是晚膳后了,不过这?应该也不重要。

青年垂下?眸:“嗯,知道了。”

听见这?一句,晨莲便知道自己可以下?去了。她弯了眸,她就说,根本不重要。她转身要走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青年淡漠的声音:“不开心吗?”

一瞬间,晨莲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但是她耳朵很好,生不出‘幻听’这?样的病。她转身望向公子,弯着?眸道:“没有?。”

“因为莫怀吗?”青年的声音很平淡。

晨莲眸怔了一瞬,轻声道:“公子,小姐没有?说过你很讨厌吗?”

谢欲晚摇了摇头:“没有?。”

晨莲:“......”

她坐在了桌子边,双手?撑着?自己的脸:“这?么?容易看出来吗?真的这?么?容易吗,那、那莫怀为什么?看不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她问公子能够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但是灯火昏暗,晨莲就这?么?问了。

一身雪衣的青年翻着?手?中?的书,是他适才从书架上抽的,他一边看着?一边道:“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句话说出口,对面的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谢欲晚望着?,平静道:“那你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晨莲眨了眨眼:“他不吃我做的鲜花饼。”

“用鲜花包着?面粉的‘鲜花饼’?”青年声音很淡,甚至没有?取笑的意思,就像是很认真地陈述一个事实。

晨莲小声反抗:“这?一次是用面粉包着?鲜花了......小姐同你说的吗,那一次是做的有?些难吃。”

青年闭上了书,清淡道:“今天的就不难吃了吗?”

晨莲:“......”真的没有?人?说过公子很讨厌吗?她犹豫了一瞬,轻声道:“好像还?是很难吃。”

谢欲晚望着?外?面的雨,淡淡道:“莫怀平日都?吃橘糖做的东西,不好吃的东西他不太会吃,不过你武功比莫怀高,你直接强行让莫怀吃就好了。”

他望着?晨莲,没有?说出最后一句。

那样莫怀就不会还?不知道你喜欢他了。

饶是一向觉得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晨莲,听见这?一个法子,都?怔了一瞬。她突然又有?些想吃自己那做的很难吃的鲜花饼了,要不然好像有?些平静不下?来。公子真的在认真给她提建议吗,她真的会这?么?做的......

晨莲有?些迷糊地出去了,出了门,身后传来青年清淡的一声:“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