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因为他知道小姐对于公子?而?言意味着什么?。莫怀很怕, 虽然他不知道在公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前发生过那些诡谲的事?情让他明白不能让公子?变得彻底‘肆意妄为’。

而?小姐便是拉住公子?的最后一根绳,那时在牢中,公子?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刑罚,但是血浸湿了一件又一件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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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公子?,幸好?,后来?小姐来?了。小姐来?了,公子?让他中止了手下的事?情,随后公子?的身体一点一点便好?。

而?现在......小姐似乎要离开,这件事?情不仅他知道,公子?也知道。

适才公子?所问的一切,其实在他复述小信的内容时就都说了,但是公子?一句一句,全?部都又问了一遍。

莫怀心?中无端生出些忐忑,因为他身前的公子?,实在是太平静了。

许久之后,青年冷白的手又放入了烫水之中,滚烫的水一瞬间将那片冷白染红,他垂下眸,轻声对身后的人言:“知道了,出去吧。”

莫怀出去那一刻,发现门前站了一个人,抱着一筐梨子?的橘糖。莫怀的眼?神在橘糖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移开,向?着院门外走去。

橘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梨子?,直接用一只手拉住莫怀的衣袖,垂头道:“不,不能......你不能去。”

这一声不仅让莫怀眉心?发蹙,也让里面的青年的手顿了一下。

莫怀声音变得有些冷:“松开手。”

橘糖眼?眸顿时变红了,顾不上许多,直接跑过去拦在莫怀身前。因为她跑得太急,手中一筐梨子?直接全?部掉在地上,她差点被?绊倒。但这些她都管顾不上,只知道她要拦住莫怀。

黄灿灿的梨子?“砰”地一声全?部掉落在地上,橘糖双手张开,拦在莫怀身前,待到抬起眸时,莫怀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全?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去,谁都不可?以。小姐、小姐要走......就让小姐走。不可?以,我不会让你们去的。”

这番话的荒唐,让莫怀脸色直接冷了下去,他冷声道:“橘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橘糖红着一双眼?,全?身都在颤抖,这些日?她以为小姐已经接受公子?了,所以她将前世?那些事?情都咽了下去,但是、但是原来?小姐是想同于公子?离开的,小姐想做,她就想让小姐做到。

她不想让她的小姐这一世?再过得郁郁寡欢,不想要小姐浑身的喜乐都被?公子?一人牵动,也不想小姐最后再坠入那一方冬日?冰冷的湖。

她不能,绝对不能。

莫怀眸色一深,小信上面的事?情他只能推断出小姐想要离开,但橘糖的这一举动......便是证实了小姐会离开。

莫怀无心?管顾莫名的橘糖,只是担忧地向?着厨房内望去。

厨房的门半开着,屋顶还冒着淡淡的烟,一身雪衣的青年依旧躬着身,细致地拔着手中的母鸡。莫怀知晓适才那些公子?都听见了,等?了半晌,他没有听见一句吩咐,不由继续向?外走去。

橘糖却又误会了,直接关上了院门,然后上了锁。

她这一次没有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依譁一遍重复着:“不可?以。”

这恍若一场闹剧,但最该给出反应的人,此时眸色却淡得要命。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终于处理好?了手中的母鸡。

他按照前些日?橘糖教的步骤,开始将那些细微的地方也全?部都洗干净,一堆杂乱的鸡毛被?整齐地堆在一旁的篓子?里面。

母鸡是用来?熬汤的,橘糖同他说,熬上这几个时辰的母鸡,口感最好?了。终于处理完了母鸡的毛,青年按照前些日?橘糖教的,开始将母鸡的一些部位剁掉。

他很认真地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做着,突然有一步想不起来?了。因为这个事?情,青年怔了许久。自小他便过目不忘,这还是第一次不记得一些东西......还是一只母鸡的处理步骤。

很新奇,很......茫然。

他......想不起来?。

他应该出门直接去问橘糖,可?是院子?里面橘糖和莫怀还在对峙着。他其实不太知晓有什么?好?对峙的,他......也没让人去阻止她。

他应该派人去的,随便寻个什么?事?情,就像从前一样。他多的是她此生都不能察觉的法子?,无论是对于陈,还是对她,甚至都不用他来?想法子?,自然就会有人留下他们。但......他好?像做不到。

那个人是小婳,他好?像就做不到。

是因为那个人是小婳,所以他任由她误会、怜惜,也因为那个人是小婳,他终日?惶恐、愧疚,更因为那个人是小婳,所以他现在迈不出这个厨房一步。

他很怕,怕自己又会做一些让她无比厌恶的事?情,那个人是于陈......他争不赢。怜悯、同情,同爱意是不一样的。

他对小婳是爱,他会因为对旁人的怜悯和同情放弃小婳吗?他不能。所以当他走出这个厨房,他不太知晓自己会做出什么?。

满室佛经压制不住的欲-念,如若他走出去了,他会做什么?......

将小婳‘带’回来?,关住小婳,让小婳同于陈此生不能相见。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设一个局罢了。青年垂着了眸,仿佛冬日?化掉的雪。

他不知道冬日?为何会化雪,也不知道冬日?化掉的雪会成为什么?,他只是在想,如若那是小婳的愿望,可?能他消失了,她的愿望才会实现。

......他希望她如愿。

青年一双冷白的手因为在烫水中泡了太久,此时已经泛着病态的红。他没有太管顾,只是平静地想着熬鸡汤的下一步是什么?。

想了许久,似乎还是想不起来?。院子?中的莫怀和橘糖还在对峙着,他又听见那一句‘让小姐走’。

让小婳走。

厨房的门半开,但青年一次都没有回头,他同满屋的菜肴对视着,许久之后,先放下了手中处理好?的母鸡。

刀切了鸡,需要洗一洗,他将刀拿到一旁,认真地洗着。外面橘糖和莫怀的声音还未停断,他却已经有些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了。

刀洗着洗着,洗出了血,鲜红的一片涌入青年的眼?眸时,他才注意到,刀刃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他怔了一瞬,随后对自己说,没事?,只是手指,手指伤了也能做膳......况且,她也不会来?吃了。

也好?,似乎他做的还是很难吃。

冷水将鲜血冲凝住了,起身那一刻,青年终于想起了熬鸡汤的下一步是什么?。想起来?了,他其实应该松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格外地乱。

他从很久之前便知道可?能有这么?一天?,可?是他不知道会如此残忍。再......再迟一天?不行吗?

好?像不行,算算日?子?,陈离的尸首也快腐烂了。于陈也是为了陈离,才会连科举都不参加,今日?就要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