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接过热茶, 轻轻地抿了一口?, 咽了下?去。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唇齿中蔓延开,她却浑然不觉。
此时谢欲晚正在她对面,她抬起头,就能同他的眸对上。
那方属于她的杏黄色荷包, 此时正在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中。他没有太用力?,只是虚虚地握着。
夜间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马车一路都行的很平稳。莫怀在外面驱着车, 里面的三人都很安静。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青年站立在门?前?, 望着这?方简单的院子?。夜已经很深, 家家户户都吹灭了灯。唯有这?一处小院,里面被莹莹的烛火映亮。
晨莲上前?推开了院门?, 轻声?笑道:“公子?, 小姐,进来吧。”
青年回身,垂下?的手中握着那个杏黄色的荷包。
他望向身后的少女,发现她亦看着他。
他温声?道:“进去吧。”
姜婳轻声?道:“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像是从前?无数次她曾经在院前?待他回家一样, 此时小院门?上挂着的那盏灯笼,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不住映出两个人交叠的影。
院门?被晨莲打开, 青年向院内望去,抬眸是簌簌的梨花。
他怔了一瞬, 月光下?映出地上雪白的一片,细弱的花瓣随着轻柔的风,飘落在他手边,像是院内下?了一场不冷的雪。
他身后传来少女温柔的声?音。
“谢欲晚,是不是很美。”
他望着满树的梨花,轻声?重复道:“......很美。”
一旁的厨房中燃起了烛火,传来晨莲使唤莫怀揉面的声?音:“面粉,水,面粉,水,一样一样加然后揉在一起就够了吧,橘糖给我的册子?里面是这?样写的。”
“多?少面粉......橘糖没写,要不你再加一些。”
听着晨莲同莫怀的对话,姜婳不由笑了起来。许久之后,青年也随之含了浅浅的笑。
姜婳从屋子?中拿出笔墨纸砚,在亭子?里面的石桌上摊平宣纸,细致几?笔将小院的格局画了出来。
除开厨房,还剩五间房间。
月光之下?,少女垂着眸,用毛笔在纸上画着:“这?间屋子?是你的,这?间屋子?是我的,这?间屋子?给晨莲和橘糖......”
青年一直看着她,闻言温声?道:“他们关系不好。”
少女一下?子?咬了笔头,抬眸望向对面的人疑惑道:“晨莲和橘糖关系不好吗?可是......晨莲会将橘糖的糖带给我,也会将橘糖的话传给我,还会......还会用橘糖给她的菜谱给我做膳食。”
青年望向厨房,淡声?道:“那晨莲做的东西能吃吗?”
他望着少女咬着毛笔的唇,眸不由深了一瞬。
姜婳下?意识垂下?眸,想起晨莲这?些日曾经给她做过的东西。用鲜花裹着面粉的鲜花饼,没有馅的包子?,半生不熟的面条......
她轻声?‘啊’了一声?,松开了牙齿。
青年淡淡看着她的唇,发现她终于放过了那支‘可怜’的笔。
少女俯头,将那间房中晨莲和橘糖的名字划掉,随后写上了莫怀和寒蝉的名字。还未等她再去其他两件房间分别写上晨莲和橘糖的名字,就听见谢欲晚轻声?道:“他们关系也不好。”
姜婳一怔,抬眸望向对面的青年。
她犹豫地看着宣纸上画着的五间房,手中的毛笔许久都挥不下?去,像是这?辈子?都没遇见这?么难的问题,索性?将笔放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她疑惑道。
寒蝉同莫怀平日都没有什么交集,她的确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关系不好,还是谢欲晚都知晓的‘关系不好’。
青年望了不远处:“不知道。”
姜婳望着手中的五间房,轻声?道:“那怎么办,这?个院子?只有五间房,总不能让他们谁住在厨房或者杂物?间吧。要不晨莲或者橘糖来同我住吧......”
她声?音有些低,却还是足够让对面的人听见。
青年清淡地笑了一声?:“那晨莲和橘糖的关系可能会更不好。”
......
姜婳望了望周围的屋子?,想着再多?隔出来一间的可能性?。
她垂着眸,画着桌上的图纸。如若将那边的一堵墙拆掉,可以试一试能不能隔出三间房间。
她一边算着,一边用图纸画着。
思考的空隙,少女如往常一般咬着笔。
青年始终淡淡地看着,见到那笔又被咬住,他眸停了一瞬。
随后,在姜婳未意识到之际,他伸手握住了那支毛笔。姜婳一怔,青年如白玉一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她听见他轻声?道:“松开。”
一句‘松开’,她抬眸望向他,不但没松开,反而?下?意识咬紧。
青年一怔,手也停在半空之中。
同青年对视了许久,姜婳终于反应了过来,忙松开了口?中的笔。青年的手本来握着毛笔的中端,一来一回间,手上便染了墨。
墨顺着青年修长的手向里流,蔓延进了衣袖中。姜婳一怔,随后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淡淡垂下?,墨如血一般,缓缓地顺着脉络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