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干净。

院子中,屋子里,都很干净。

只有那一方门上,象征性地布着些蜘蛛网。但?她用帕子去擦拭桌面时,帕子滑过?桌面,帕子还是干净的。

她怔了一瞬,府中有人一直为?她打扫着院子吗。还是独独不打扫门的那种,难道日日......翻墙打扫?

姜婳有些不太明白,推开?房门,房间内也是干净一片。

然后,她的眼睛定在一处,心有些微微的发怔。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近了,看?着桌上那一罐琉璃罐子装着的糖。

怕她不认识一般,还用毛笔偷偷在下面压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橘糖”。

等她从糖罐下面抽出那张宣纸,就看?见了彼时橘糖歪歪扭扭的字迹。

“莫怀同我言小姐回到了长安,好巧,恰好我在熬糖,便准备好了一罐。送去姨娘那似乎不太好,我便摸黑来了姜府,万一小姐哪天回了这个......不好形容的地方,看?见这罐糖,想?起?橘糖会不会开?心一些。那门上有蜘蛛,真让人害怕,所以我直接翻墙了!”

小信到这里就没了。

姜婳眸中浮现些许笑意?,所以是橘糖翻墙给她送了罐糖,还顺便帮她打扫了一番院子?

倒是歪打正着。

屋子里面似乎东西都被橘糖换了一遭,甚至连茶水都有,她摸了摸杯壁,冰凉冰凉的。撑着手望着屋子里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一切,姜婳轻轻地垂上了眸。

即便有上一世,姜府还是有许多她不知晓的东西。

那日在江南遇见的老妇人,不会如此巧合,她说姨娘当年有一笔几十万的嫁妆,可是姨娘从来没有同她说过?这件事情。

如若姨娘手上有这些银钱,她们便不会沦落到要靠变卖东西换药和米的地步。

所以,如若不是姨娘不知晓,便是从姨娘重?病开?始,那笔嫁妆就不在姨娘手中了。

姜婳手骨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等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她摊直了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移开?眼神?。

十年学了些不好的习惯,也是正常的。

*

夜间。

姜婳突然醒了,她下了床,推开?窗,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

像是料准了四?周无人,她‘噗嗤’一下,爬上了窗。全程有些摇摇晃晃的,她的手死死捏着窗,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窗户上。

浅浅的屋檐就在她的头顶,她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点?点?的繁星。她轻轻地看?着,春日的风温柔地卷起?她披散的发,映出她满是温柔的眉眼。

她其实也没有想?到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一片星空。

那日同于陈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走门。因为?上一世她从未爬过?窗,走一些从前没有走过?的‘路’,在那个只有淡淡月光的夜,似乎独具氛围。

今夜是因为?什么呢?

姜婳很难表述明白,因为?她知晓从明日开?始,她将彻底踏上一条同前世不同的路。

*

隔日。

长安城突然下起?了雨。

这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雨,却止不住城中纷飞的消息。

丞相府的人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那姜奉常家?的姜三?小姐,听说前些日被我家?大人收为?了学生,是就是你知晓的那种学生,朝廷中那些大臣觊觎这个位置这么久,都想?为?自家?小公?子讨要,谁知道我家?大人偏偏相中了一个女郎......

一时间,人心的风雨,比这长安城飘泊的雨还要大些。

不同府的马车在长安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拥拥挤挤,最?后都停在了两个石狮子前。这府的管家?左看?看?,见到御史大人家?的车来了,忙对着后面的小侍望了望。那家?的管家?右看?看?,掰着手指数着拥堵在一块的马车......

一道青色锦袍的身影十分出众。

旁边的小太监小声喊着:“祖宗啊,祖宗啊,这种事情让府中的管家?来不就好了,这么大的雨,若是感染风寒了小的该如何?交代呀。”

一旁的少府家?的三?公?子直接轻呼:“安王都来了。”

徐宴时一双狐狸眼左晃晃,右晃晃,完全不理会身旁的小太监。

王家?有一纨绔,平日同安王交好,王府的管家?也同安王见过?几次,此时不由上前行礼:“安王也是来拜访姜奉常的吗?”

安王挥一挥袖子,嫌弃道:“姜禹那个老头有什么好见的,你们也不是来见姜老头的呀。”

王管家?被说的摸了摸没有的汗,然后就看?见安王摸了摸下巴。

徐宴时眼珠子一转,轻哼道:“看?热闹,看?热闹知道吧。话说这姜三?小姐我从未见过?,得见一见,能让谢欲晚收为?学生,真乃神?人,见,得见!”

他越说越激动,各家?还在左右徘徊时,他直接上前敲响了大门。

姜府内一众人早急的团团转,唯一知晓些内情的姜玉郎捂住了脸。前两月谢兄说的不还是欲求娶吗,今日怎么就要收为?学生了。

姜玉莹冷了脸,手中的茶盏已经摔了四?五个。

姜玉郎看?着气急败坏的妹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姜玉莹甩开?袖子走了。

高座上的姜禹和姜老夫人都没有说话,姜禹面色沉重?,姜老夫人却带了三?分喜色。

传报的小厮已经冒雨推开?了门:“大人,老夫人,安王求见。”

原本一言不发的大堂顿时热闹起?来,姜禹和姜老夫人对视一眼,忙到:“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