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马车里,朝着郑衣息摇了摇头,又做了几个手势。

这几日郑衣息已将那手语书来回通读过几遍,加上他本身也聪慧过人,半猜半看的也好似明白了她这些手势的意思。

“我的衣裙够多了,不必再买了。”

郑衣息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几乎是半挟半抱着将她扶下了马车,而后便攥着她的柔荑进了珍宝阁里。

那珍宝阁的掌柜一见郑衣息便笑弯了眼,连带着也卖力地奉承了烟儿一通。

珍宝阁内各处都珠光宝气的很儿,

烟儿拘谨不已,束手束脚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郑衣息瞧出了她的窘迫,索性对那掌柜的说:“最近有什么时兴的衣衫样式,统统包了送去郑国公府。”说罢,又道:“那些世家小姐们如今爱戴什么簪环?”

那掌柜的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只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两位大主顾供起来才是,便吩咐小厮们把那些新制的首饰统统呈了上来。

那些钗环皆非凡品,烧制的技艺也应是不俗,可郑衣息仍是不满意,只觉得这些钗环太普通了些。

如此,他对那掌柜的说话时便捎带上了几分不虞,“拿些好的来。”

那掌柜的笑意一僵,知晓郑衣息是个不好糊弄的人,虽面有迟疑,却还是将压箱底的钗环拿了出来。

那是一套紫玛瑙的头面,遥遥一瞧便见光华流彩、富丽堂皇得十分夺目。

郑衣息正要拿银票时,却听那掌柜的苦笑着说:“这紫玛瑙头面极难得,这几年里只得了这一套成色好的,价格便高了些。”

郑衣息瞪他,“当爷是付不起不成?”

那掌柜的连忙摆手,只说:“我可不敢小瞧了爷,只是不巧,这头面已被宁远侯府家的三小姐定下了。”

30 ? 心上婢

◎利用她(上)◎

前一瞬还兴致勃勃的烟儿立时垂了首, 听得苏烟柔的大名后,那一日在花灯节上被掌掴、羞辱的记忆又漫上了心头。

恰逢曦光从天际洒下,钻入窗棂, 映到那熠光闪闪的紫玛瑙头面上。

璨目的光亮让她移不开眼去。

这样体面奢靡的头面,原也不是她这等人配戴在头上的, 更何况苏烟柔还定下了这一套头面。

所以烟儿便拉了拉郑衣息的袖摆,以简单的手势表明了她的意思:没关系, 她本就不配戴这样的头面。

可郑衣息却不高兴了,是他提议要给烟儿买衣衫和首饰, 买些凡品回去自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好不容易瞧上了这一副紫玛瑙的头面,却又被苏烟柔捷足先登。

是以他不过沉吟了一会儿,便漫不经心地将身上的数十张银票都扣在了桌案上,冷声对那掌柜的说道:“你且再说一说, 这头面是谁订下来了?”

那数十张银票晃了掌柜的眼儿, 想到也并非是苏烟柔本人挑中了这头面,而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心一狠,便应了下来。

是以郑衣息便替烟儿买下了这紫玛瑙头面,回府的路上, 还与烟儿有说有笑道:“后日带你去逛庙会。”

说话时眉梢里万分惬意, 语气也温柔的不像话。

他越是温柔,烟儿心里却是愈发惶恐。尤其是郑衣息还把苏烟柔看中的头面送给了她,其间的意味实在太过旖旎和暧昧。

回府的路上,烟儿抑不住散漫的神思, 又是受宠若惊, 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时不时地便抬首瞥一眼郑衣息, 见他正襟危坐, 清润的明眸微微闭阖,嘴角还翘着两分笑意。

不似天下薄冷的谪仙,而是地上的俊俏的郎君。

一时心潮翻涌,烟儿便状着胆子多瞧了他几眼,头几眼还算收敛,后来竟是抬着眸仔细地注视着他,就这么直勾勾地凝望着。

灼热探究的目光总算惊扰到了郑衣息,他睁开眼,恰与烟儿水蒙蒙的杏眸相撞。

郑衣息毫不遮掩他的欢愉,如今虽与烟儿之间多了几分外人不能瞧见的亲昵,他却也并不着恼,只将自己怪异的心绪归为“逢场作戏”和一点点的在意。

他循着本心将烟儿一把揽到了自己膝盖,伏在她的颈窝处,道:“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府里。”

言外之意是还有时间做些别的事儿。

烟儿霎时便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旋即红了双靥,正欲挣扎时,郑衣息漾着热意的吻已覆上了她的丹唇。

这段时日里,郑衣息夜夜与她同寝,颇有些索求无度的意思。

且他极为缠人,强硬地不许烟儿有半分不愿。

只是如今在车厢里,也实在是太荒唐了些。

哪怕此刻的烟儿对郑衣息心存感激,心悦之意已填满了胸腔,也不愿就此遂了他的意。

郑衣息的吻飘忽不定、漫无踪迹。

他是想在车厢里荒唐一回,可想起烟儿是个脸皮薄的人,便也只得把心中的欲.念生生压下,不过浅尝辄止了一番。

*

这段时日,烟儿的字大有进益。

郑衣息也将那本手语册子上的手势都学了个遍,可还是会有词不达意的时候,这时候便不得不借助笔墨来表达烟儿的意思。

在这一点上,郑衣息执拗的不像话,不仅非要弄懂烟儿话里的意思,还要逼着烟儿把她要说的话表达个清楚。

这份执拗,落在双喜的眼里,便是郑衣息心悦烟儿的铁证,否则世子爷怎么会如此在意烟儿姑娘说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