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花咏凑上去,讨好地环着盛少游的肩膀,软绵绵地讨饶:“我错啦。”话虽如此,但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伤,还是没事人一样地随意使用那只受伤的手。

他好像真的撞在了哪儿,右手手背上缠着的绷带里透出轻微的血色,搭在盛少游肩头被逮了个正着。

“你看看你!”

盛少游冷着脸,走出去找医药箱。花咏便又跟他一起到了客厅。

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漂亮雀鸟。

Enigma的愈合能力的确非凡,拆开纱布,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不再皮开肉绽得可怕,但因花咏的乱动与不小心,裂口处又渗出些许血。

盛少游看得气短。

“我不疼。”花咏立马安慰他。

不疼?

不知怎的,盛少游突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紧握着拿来裁剪纱布的医疗剪刀,蓦地朝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划。

这一下,力道很大,鲜血登时涌出来。

“你干什么!”花咏的语气变得严厉,乖顺的表情也转为阴沉。

盛少游抬起头,盯住他泛着痛色的脸,一字一顿地问:“这下疼了吗?”

花咏抿着嘴唇不说话,脸色很坏,顾不上那剪刀,利落地撕开纱布替他止血。

谁料,盛少游抽开手臂,突然一下抱住他。

温热的鼻息喷吐在颈侧,叹息一样:“花咏,我也会疼的。”

这一晚,谁也睡不着。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信奉绝对实力、从不在人前示弱的Enigma突然说:“我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处理伤口,从小就这样。”

自我剖白实在害羞,他背朝着盛少游,发觉枕边人没有动静,才又轻声地补充:“因为示弱很危险。得不到同情,只会引来更多竞争。”

奄奄一息的孤狼永远等不到援助,只会遭遇一群鬣狗。

他们虎视眈眈地等着,等着分食他的尸体,或者更差,干脆将他生吞活剥。

“所以,受伤也要毫无破绽,就算临死,也要瞪大眼睛假装生机勃勃。这些,都是生出我的Omega教我的,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很可怕的话。

是了,长在那样畸形的家族,有些“恶习”也无可厚非。

一直沉默的盛少游又心软了,他翻了个身,离花咏更近了些,手臂圈住他紧窄的腰,鼻尖抵着他的肩膀,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花咏,以后别这样了吧。”

“嗯?”

“你可以示弱。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花咏静默了片刻,他突然转过身,用受伤的那只手按上盛少游的脖子。

他像第一次恋爱的毛头小子那样,激烈地亲吻盛少游的嘴唇,牢牢按着他的后颈,要盛少游靠近他,主动地与他接吻。

他需要他,需要他体温,需要他的心跳。

盛少游本来就没想推开花咏,想到这小疯子手上的伤,更是不敢挣扎,由着他急迫而贪婪地吞吃他的嘴唇。

他用吻向他求证,固执地想要确定他到底有多爱他。

有多爱呢?

盛少游想。

虽然不如花咏那么疯,但对花咏,该有的爱,盛少游一分也不会少。

嗯,这小疯子实在可怜,一定非常缺爱,缺乏安全感。

所以,不该有的也给他。

他爱他。

第99章

“那是老天的赏赐!”谈论起那次渔获,每个参与或听说过的人都忍不住那样说。

他们说的没错。

那的确是命运的礼物,但凡见过那“东西”本身的人,都会感叹,那岂止是人间的嘉赏,简直是神明的造化。

作为陆地上最杰出的青年领袖,盛少游第一眼看到“那件作品”时,足足怔愣了三秒。

存放他的是一个巨大的鱼缸,防弹的加厚特种材质让鱼缸的通透度下降,内部打着明亮华丽的照明灯,映射出画一样漂亮的彩色珊瑚和礁石,水草绿得发亮,悠然地飘荡着,无数说不出品种、闪着荧光的七彩小鱼在澄澈的海水中,吐着泡泡。

在整个鱼缸的中央放置了一张巨大的贝壳床,闪耀如镀了昂贵奢材的漆器,张开的贝壳四周,散落着洁白的浑圆珍珠,每一刻都是顶级的拍卖水准。

这座鱼缸,宛如一个小型的海洋。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渔民也从未见过那么多只存活在深海的鱼。

按照常识,那些深海的七彩鱼类和脆弱的珊瑚群,一旦离水就会立马死亡,短暂的美丽如晚秋的花,一阵风的功夫便尽数凋谢。

可奇怪的是,眼下它们活得很好,那些从未兼容于陆地的,在鱼缸顶部射灯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假如那些漂亮得令人炫目的珊瑚和鱼群,像天上的星辰,那么靠坐在贝壳床最中间的那个青年便是耀眼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