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俏脸一红,不服气地反驳道:“当年你就跟只皮猴似的,整日上窜下跳把衣裳弄得乱遭遭,若不是我好心,只怕人家瞧见了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小乞丐呢!”
赵瑞哑然失笑。
他什么时候上窜下跳把衣裳弄得乱糟糟了?不过有几回练武时不小心弄坏了衣裳,又偏让她给撞了个正着而已。
程淼被他笑得更不自在,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你不去跟他们一起射猎,跑这儿来做什么?”
“孤又不在乎‘名’,也不在乎父皇的那点儿赏赐,何苦与他们争这些。何况,孤的本事如何,他们也早就领教过了,难不成这一回还会因为孤猎的东西少了,便以为孤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空架子?”赵瑞不以为然地道。
程淼无奈,也不理他,随手折了根枯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地面。
赵瑞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最近这两年来,他已经开始插手政事,赵?S有意锻炼他,安排给他的事一桩接着一桩,让他根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所幸他从来便是不服输的性子,硬是顶着压力,把每一件差事都办得漂漂亮亮,愈发让朝臣们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知道仅是如此还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更加证明自己的能力。
诚如晏太傅所言,为君者,御下当恩威并重,赏罚分明,以德服人,以能服人,不偏不倚,断事以公。
可是……想到日前赵?S提及的选妃一事,再想到眼前的姑娘已经满了十六岁,亲事不可能再拖,待镇国公夫人回过头来便会为她订亲,他便有些急了。
再多的谋算,也敌不过时间的紧迫,甚至有那么一刻,他险些便要采取手下的建议――想法子先让她成为无人敢娶的姑娘。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压下去了。他如何舍得让他放在心中多年的姑娘,遭遇那等闲言碎语,纵然日后他可以给她无比风光尊荣,也无法抹去她因为名声受损所遭受过的委屈。
“你眼巴巴地这般瞧着我做什么?”程淼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着,也让他从那些焦躁中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如花般美好的脸庞,忽地脑子一热,冲口而出:“小泥巴,我娶你当太子妃吧?”
程淼一下子便愣住了,俏脸涨得通红,只还努力板着脸啐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也是能开玩笑的么!”
积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赵瑞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闻言正色道:“这些自然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孤也不会胡说。”
他努力让急促跳动的心房平静下来,望入她眼眸深处,认认真真地道:“孤想很久了,这世间上再没有比孤更懂你、更适合你的男子,也没有比你更适合孤,更让孤放不下的女子,既如此,为何我们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见她惊讶地微张着嘴,他清清嗓子,又道:“成了孤的太子妃,你便是把孤的衣裳全绣上毛毛虫,也无人敢说你半句,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程淼的惊讶顿时被哭笑不得所取代,红着脸瞪他:“又胡说,好好的我给你绣毛毛虫做什么?”
赵瑞只是望着她,眼中尽是根本无法掩饰的柔情,不知不觉间,她便觉得心有些乱了。
“我不知道,我要先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她胡乱地说着,已经不敢再对上他灼热的眼神。
赵瑞并不打算逼她,闻言也只是道了声“好”。
“我先回去了。”程淼低着头,胡乱给他行了礼,一转身便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赵瑞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对身边突然出现的暗卫道:“赵润怎么说?”
“他说,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赵瑞点点头:“既如此,这一回便让他与你们一起去吧!”
那暗卫领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
“太子果真是启用了赵润?”御帐里,赵?S靠坐在宝座上,问下首的褚良。
“这小子……也好,便随他去吧!”
第137章 番外(九)全文完
程淼一直走出好一段路, 才觉有些凌乱的心房渐渐平复了下来。
“表哥,你在这做什么?”忽见前方有人蹲在路旁, 正紧紧地盯着一棵草,她定睛细看,认出那竟是凌灼,不禁好奇地唤。
凌灼回头一看, 见是她,连忙起身,拍拍书生袍,给她作揖行礼:“表妹!”
“你在看什么?竟是看得这般入神?”程淼好奇地望了望那棵草, 很是普通, 瞧着并没什么特别。
“我方才在研究它是一棵怎样的草, 竟在这秋日里还能生长得这般好。”凌灼认真地回答。
程淼哑言失笑:“那你可研究出来了?”
“我见识有限, 竟不曾认得出来。”凌灼先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了精神, “不过也无妨,待我回去之后再好生翻翻书,看看书中可有记载。”
程淼忍俊不禁, 但也是明白他的性子,好一会儿才转了话:“表哥如此好学,那可会参加两年后的春闱么?”
凌灼却是摇了摇头:“祖父说我的学识未够, 建议我多温习几年,等再下一科才下场。再过两个月,我便会出外游历, 增长增长见识。”
程淼这下倒是意外了:“外祖母与舅母可都同意了?”
“祖母与娘初时都不同意,只是外祖父坚持,我也想去,爹爹也没有反对,故而她们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到即将到来的游历,凌灼眼中充满了期待。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莫怪有人也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不可取的。此话虽是有些偏颇,但也有它的一番道理。”凌灼拍了拍袖口,这才注意到只得她一个人,皱眉问,“你怎一个人在此?”
“觉着有些闷,便四处走走。”程淼不以为然地回答。
凌灼不赞同地道:“圣人有云,妇……”
忽地想起娘亲再三叮嘱,不准他再对表妹说些什么‘圣人云君子曰’,他不得不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只是板起了脸,不赞同地瞪着她。
程淼本是已经做好了要被他念叨的心理准备,可见他居然只是开了个头便无话了,一时讶然。
凌灼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只是到底还是记得娘亲的话,故而换了种方式教训道:“姑娘家应讲究贞静娴雅,端庄持礼,虽不至于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出入亦应谨记守礼,身边万万不可离了侍候之人,这也是大家闺秀矜贵之处。此处虽是有宫中侍卫把守着,相较他处确是多了几分安全,但也不能说是十分周全。纵然野兽猛禽被隔了开,可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水摸鱼,若是被冲撞到了,惹出一番麻烦……”
程淼虽是不解这一回他为何不引经据典,可见他越说越是兴起,简直便是滔滔不绝延绵不断,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又不敢出声打断他的话,生怕会引来他下一番教训,唯着憋红着脸,低着头作一副谦虚受训的模样,静待他训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