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孟昀舟避开她脑后的纱布揉了一下她的刘海:“好好养伤吧,等你回来,带你去S市玩。”
“嗯嗯?是《君子》要开机了吗?”
“嗯,下个月五号。”
“好!我一定以最好的状态回归工作岗位!”
“对了舟哥......”
Lucifer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舟哥,小岑......别追究她了,行吗?”
“你真是个潜藏的圣母啊。”
孟昀舟微眯着眼:“你知道她那天晚上是怎么想的吗?她给陶挚打电话,叫他到公司,想把你的事推在他身上,反正全网都在谴责他是个品行不端的暴力狂。”
“真......真......”Lucifer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全都承认了。”
孟昀舟把手机拿出来,让Lucifer看那条短信。
“看见没?她说她感到很内疚很后悔,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下半辈子默默赎罪。狗屁不通。”孟昀舟骂了一句:“我睚眦必报的,‘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赎罪’?行啊,她这么想我就成全她,送她去坐牢,让她安安静静地好好赎罪。”
孟昀舟觑她一眼:“于心不忍?”
Lucifer摇摇头:“我就是不明白,我真想不通……”
“人性这玩意儿,你想得通你就不是人了。别找我求情啊,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听的。”
“舟哥,小陶。”送他们到门口,Lucifer叫住他们:“你们超级好的。”
陶挚还没反应过来,孟昀舟把他肩膀一搭,转过身,咧嘴一笑:“你知道就好。”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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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挚没动,孟昀舟先放手了。
走出很远,上了车,孟昀舟没有像以往坐在后座,而是上了副驾驶。
陶挚系好安全带,肉眼可见地无所适从,手握在方向盘上,很快留下汗渍。
“那个时候,”
孟昀舟清了清喉咙,打破僵硬的气氛。
“你......”
“你把我推出去,把门关上,和陶成果单独呆在里面,你,你是怎么想的?”
说完了。
明明就是问个问题,之前僵持着的时候什么过分的话没说过?什么过度的没玩过?孟昀舟这个时候却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胆怯着,他怕陶挚想的和他猜到的是一样的。
就奇了怪了,好像从贺盏口中知道陶挚偏头痛开始,孟昀舟就没底气了。嫉妒,好像一个小女孩发现每天和自己手拉手去卫生间的小闺蜜除了自己还有更好的朋友、自己不是那个唯一。
那是不是换个人,比如你是贺盏的助理,你也会为他玩儿这偷梁换柱的一出、你也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你冲进来,是不是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助理,在挽救影帝孟昀舟的声誉?
有时候人的疑惑太多了,反而就不会去问别人了,他更情愿自己回答,即使答的都是错的。
疯太需要气力了,孟昀舟活了三十八年没觉得累过,现在觉得累了。他突然意识到陶挚变得不像当初的陶挚、陶挚选择戴上助理小陶老好人的面具,大概就是因为累了。
“我知道他对你的意思。”陶挚不像他那么吞吞吐吐,嗓音却比他的更干涩,好像一辈子没有开口说过话。
“那天,他跟踪我从学校到破屋的那天,他给我吃了药,我确实昏过去了,但是你来之前我清醒了一点,就是你进门之前,我听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顿一顿,把完整的句子切成一个一个字,掩饰他喉头的哽咽。
“他抱着我,他亲我的脖子,他在叫你的名字。”
孟昀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就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受过某种训练,这个时候不需要思考就能行动起来,于是他看着陶挚,把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拉下来,放在他自己腿上,然后松开手。再一看,陶挚在他的‘操作’下,坐出了一种嫌疑人受审的味道。
“我那会儿准备拿电脑砸死他。”陶挚说道。
孟昀舟的手握成拳,颤抖着,克制着。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好克制,但现在就是无法随心所欲去抱他或者怎样。
但陶挚很快说道:“但是我突然想起那本相册,虽然也没什么联系但是,但是,但是......”
他说了很多但是,但是,但是,想说什么都被但是偷走,他的脑子就乱了,于是转过头看孟昀舟,看一眼,像被吓到一样猛然把头转回去,好像这是一个好的惊吓,让他想起他想说的。
“我不想你那本相册上有一个那样的我,就像我无法接受那个直播,屏幕上是我那样一张不堪的照片,下面的tag写着你的名字。”
人们因为孟昀舟点进去,看到一个那样的陶挚,这感觉,这感觉就像......就像买了一个很漂亮的面包,一口咬下去,发现里面有一只苍蝇。
陶挚这样想。
我是你人生中的苍蝇。
但是孟昀舟来拉他,在他被陶成果推下楼的瞬间,孟昀舟踹破门冲进来,不顾窗框上的碎玻璃,不顾手臂放在上面像肉类被放进切肉机一样被切割的剧痛,拉着他,死都不放手,不管下面还坠着一个他恨之入骨的陶成果。
“我在想,我可能做错了。”陶挚露出非常迷茫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揪紧裤子,然后放开,循环往复,描画他的无措。
“我在想,Lucifer、珍妮姐、雅妮姐、梁哥、彭导......你身边都是很棒的人,我如果真的杀了人,我就真的是你的一个污点了,所以我把电脑扔掉了。”
他话音未落,孟昀舟抱住他,不像之前发疯的时候那么紧,给了他呼吸和说出所有想说的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