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那你应该起诉他。”陈墨又说:“我帮你请律师。”

李燃不乐意地嘟囔:“请律师能赔几个钱?麻烦。”

这话直勾陈墨的怒气,这人好似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陈墨恼火地扯住他的胳膊将人扶正:“万一这种事再发生呢?钱再多,换不来你的安全。”

李燃被他严词厉色的模样虎住,那双手掌如同鹰爪铁钳狠嵌在他身上。李燃拧着肩膀半天也挣不开,登时铁青着脸,那堆在心口的火气又开始往上窜:“放开!”

陈墨见他还犟,难免有些强势:“不许私了,警察知道你醒了,通知我下午会来,到时候如实交代等裁决。”

被人掌控的滋味不好受,李燃脾气上来了,说什么也不听,就想甩开他。

“你!”李燃还没说什么,只觉肩背一疼。

这人将他猛拽过去,结结实实撞在怀里,他身体硬得跟铁板似的,李燃差点咳出声。

“再有下回,就没那么幸运了,李燃。”陈墨勒紧他的身体揉进胸膛,话里竟然溢出失而复得的痛苦。

短暂分别后的再次相拥,不出意外的话,李燃的身体感知还停留在两人亲昵的那几个夜晚,他的心跳无故加速,就连全身血液都好似因为这个人骤然沸腾,阵阵酥麻感如过电般顺着密集的血管疯狂奔涌到全身。

李燃快喘不过气来,握拳抵在他肩头推搡:“不是……”

想起他还是十五六的记忆,那时候李燃正是身无分文的情况,对钱特别看重。陈墨拍了拍他的背,放缓了声音哄:“我给你钱,这事儿别私了,行吗?”

李燃挣扎的动作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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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个架增进了解

第60章 瞧不起

第60章 瞧不起

李燃挣扎的动作停下,耳边传来陈墨的劝说:“不要为了这点钱将自己置于险境。”

李燃这次铆足了劲儿,一把推开他,神情冷漠:“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这点钱?哪怕是五万,十万,对你而言是不是特入不了眼?更别说是5块,10块。”

陈墨被他锋利的眼神刺痛,不知为何李燃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同利刃出鞘直剌剌戳在他的心脏上,活生生刮过他的皮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将他捅了个稀巴烂,这感觉糟糕透了,陈墨没由来的恐惧,直到多年后他仍会因为想起这个眼神而心有余悸。

“懒得跟你说。”

李燃撇开视线,陈墨还是那样,哪里是瞧不上钱,是瞧不上他罢了,在一起也打心底瞧不上他,觉得他贪财,小人,势力,狗腿,李燃心里清楚得很,陈墨对他的轻蔑就像看见底层卑鄙龌龊的鬣犬。

李燃拉着脸,既然这么看他,还干嘛要跟他在一起。

对啊,他俩竟然现在还在一起,到这一秒都还算得上是情侣。

不过,反正时间也不长,趁势分手算了。

或许也不需要多此一举提分手,出了这个门他俩也没什么需要共同交流的美好回忆。

突然预料到种种撕破脸的情状,李燃越想越憋闷,眼尾不知怎么红了。

跟这人面红耳赤地吵反而丢脸得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李燃扭身朝病床走。

“不是。”

胳膊传来重力,陈墨握住他,沉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燃烦躁地甩开他:“随便。”

这回陈墨不再犹豫,李燃只觉一双坚实的手臂如蔓延的绳索缠在他脖子和腰间,将他牢牢禁锢。

对方从背后抱着他,脸和脑袋都拱在他肩窝里,却什么也没说。

宽阔的胸膛紧贴在背上,耳后是他不稳的呼吸,没有哽咽却胜过如此,更像是无力和后怕的惊恐,李燃歪头从玻璃窗上清晰地看到陈墨颓废的模样。

在他眼里,陈墨从来都是稳操胜券的人生赢家。

李燃垂下眼睑,白皙臂腕散开的袖口处宝石闪耀,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如他初见陈墨,这人也是众星拱月。不,什么星什么月都比不上陈墨,这人从出生就令人望尘莫及,皮囊、学业、家境,无论哪一方面都可谓超群绝伦,出众得让人挪不开眼,但这个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将他勒进怀里。

李燃觉得可笑,又充斥着满足,甚至感到兴奋。虚荣、贪婪、空虚,从来不是仅凭金钱就能填补的,而是陈墨对他的让步,对他的妥协,对他的俯首帖耳,对他的无尽放纵,才是他这幅破烂躯壳最好的填充物。

因为嫉妒,因为各种难言难掩的情绪,他竟然希望陈墨也会所求不得,他想见到这人狼狈到不堪入目的面孔,为了他。

但从始至终都只有他李燃像条流浪街头的野畜,偶然遇见如神祇的陈墨,在他时不时施舍的恩惠中勉强苟活罢了。

他可悲地意识到能够得到陈墨这样的人是他李燃活了18年来最大的幸事,或许在未来80年也是如此,这个想法甚至会延续到他灵魂脱离肉体的那一刻。

尽管他对陈墨的抵触情绪就在刚刚被瞬间拉到顶峰,他也不得不承认陈墨带给他的一切是足以证明‘爱’存在的证据。

李燃握紧拳头浑身发抖,他为自己可怕的想法感到耻辱,还有没由来的恐惧。他竟然从一个看不起他的人那里得到他从未体会过的,那份温热的,让他觉得活着有意义的东西。

刹那间他的情感和尊严在脑海里疯狂厮杀,互相残害,折磨得李燃整个人处于濒临崩塌的边缘。

他想,陈墨害了他。

“放开。”

李燃冷声,干脆利落地扯开他腰间的手臂,挣脱束缚的同时他仿佛堕入虚空,周围什么都没了,李燃回到阴暗的角落,那才是他的归属,从一开始就是,是他窥探陈墨的位置。

陈墨掰过他落寞的背影,眉宇凝重:“李燃。”

咫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李燃离他从未如此遥远,是陈墨难以承受的距离。

他渴望得到回馈,而李燃的表情太过平静,宛如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