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捞到了!”

“好像是一把刀,一把柴刀 ”

柴刀被冲洗干净放在众人眼前之时,看着那一道道卷曲的豁口,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宁珏呕了半晌,此刻嫌弃地捏着鼻子道:“这就是那把丢了的柴刀?凶手把沾血的柴刀扔进了茅厕之中,所以生了这么多蚊蝇?呕……”

宁珏没见过这场面,在场众人也都极力地忍着恶心,不多时得了消息的方青晔和齐济昌赶来,齐济昌一看便道:“没错!正月采买的柴刀就是这般式样!”

虽得了齐济昌肯定,但裴晏目光落在茅房的屋顶上道:“虽然凶器找到了,可只是一把沾血柴刀应当不至如此,必定还有其他东西未发现。”

九思摊手道:“都捞了一遍,可惜已腐化完了”

方青晔也背脊发凉道:“所以,凶手当真是用此柴刀分的尸体,可不是说凶手是按照范长佑的死法报仇吗?范长佑没有被分尸啊,凶手如此血腥”

他感叹未完,一旁的裴晏和姜离面色倏地一变。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开了口

“放血!”

“放血!”

第162章 勘破谜团

“放血?!”

宁珏下巴快掉在地上, “这意思是说,凶手在杀付怀瑾之前先放了他的血?如此给范长佑报仇?”

宁珏此言落定,众人面上都是一白,他又忍不住道:“或者, 他本就是被这法子杀死的?他是被如此折磨死的?”

付怀瑾如今尸骨被焚, 真正的死法和死因已难破解, 宁珏怀疑不无道理。

裴晏道:“确有此可能”

宁珏只觉背脊阵阵发冷,“范长佑被如此谋害,凶手这般报仇倒也不难理解, 先放血,后分尸,再焚尸,这是把付怀瑾恨到了极处, 不是说袁焱三人都以付怀瑾为尊吗?说不定当时就是付怀瑾出的主意!”

裴晏未接此话,只道:“付怀瑾死在二十八夜里,当天夜里凶手完成了杀人分尸, 不仅分尸体, 还将付怀瑾之血倒入了茅厕之中, 这期间所用器具不会少, 凶手如何提前准备出这些东西?”

姜离道:“成年男子的全身血液, 若用大海碗装, 至少也得装上六七海碗,若用桶装, 至少也有半桶,这么多人血, 所用器物一定会留下痕迹。”

“将这间茅房封起来!”裴晏一声令下,抬步便往厨房走。

姜离和宁珏连忙跟上, 待到了厨房,便见龚叔几人面面相觑等着,裴晏问道:“近日厨房可丢过罐子水桶之类的物件?”

众人面露惶恐,龚叔道:“没丢过什么啊,我们日日做饭,若丢了什么很快便能发觉。”

龚嫂也在旁道:“是啊,厨房也就这些东西,我们日日用,不会记错。”

裴晏目光似剑在厨房内一扫而过,又穿过厨房往后院走去,待进了杂物房,裴晏又问:“这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丢过?”

龚叔快步而来,仔细翻看之后道:“没丢,这些大件儿都还能用,我们记得数目。”

“去浴房看看”

裴晏抬步而走,龚叔连忙又跟往浴房,浴房内不仅有许多水桶,在后堂沐浴之地,还有许多木盆木桶可用,二人一路入得后堂,龚叔仔细数过所有的盆桶,惶然道:“都在,没有丢过”

姜离也一路跟了来,与裴晏一同检查屋内木制物件,然而一圈看完,并未发现异常,待出了浴房门,龚叔默了默道:“大人说的罐子水桶,那种残缺不全的可算?”

裴晏道:“可还能装水?”

龚叔点头,“有的能,但只能装半桶。”

裴晏立刻道:“带路”

龚叔随即又往厨房后的小院走去,进了小院一路往南行,经由南侧山墙绕去了后檐沟之下,裴晏一路跟着,刚转过墙角便见后檐沟之下堆放着许多破损的陶罐木桶竹筐,有的破损过大再不能用,有的则是开口或手柄破损。

裴晏走近探看,“此处之物可记得数目?”

龚叔作难起来,“这可记不得了,这些都是弃用的,花房那边有时拿陶罐去培土养花,那些朽了的还会被拿去烧柴火,这么多年一直往这里堆早记不得数目了,不过……最近一次,乃是在两个月前,两只水桶口子被磕坏了,也往这里堆了”

龚叔说着翻看一番,“似是这只……其他的认不出来了。”

扔来的是一对,如今龚叔找到的却只有一只,虽说放在檐下风吹日晒,木桶陶器皆生了不少青苔,可近来放置于此的还是不比其他桶盆老旧,裴晏仔细看过剩下的那支木桶,“另一支可能装半桶水?”

龚叔颔首,“若没被虫蛀便还能”

宁珏这时凑上前来,“那足够凶手用了!用完之后用柴刀一劈,往灶膛之内一烧,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谁也不会知道丢了一只旧桶。”

裴晏面色寒峻,姜离此时上前来道:“葛教头说,杂物房里还丢过一张油布,如今搜遍了书院没发现多余的血迹,多半是那油布的功劳。”

宁珏赞同道:“那便说得通了!否则就算放了血,也很难保证地上没有一点儿血污吧?若有油布垫着,那倒是好收拾多了。”

说完这话,他扫过这后檐道:“凶手又会利用这些废弃之物,又知道用油布,还悄无声息地把油布偷走了,此人只怕就住在这后平房之中!”

此言一出龚叔先胆战心惊起来,裴晏吩咐道:“我记得杂役之中,有五人都是最近一年才来书院的,去找方院监拿他们的籍册”

“最近一年来的,有车马房的马中元,花匠房的何冲,还有门夫宋明远、斋夫姜亮与齐樯,这五人都是长安城外之人,离家脚程不足一日,来了之后一直安分守己,没做错过什么事,和学子们也没生过冲突……”

方青晔给裴晏翻看着籍册,又道:“这五人虽然有些力气,可除了姜亮与何冲年轻些,另外三人都过了五十,看门巡夜尚可,拉开三石弓实在不易,便是姜亮和何冲,只怕也拉不开弓”

宁珏摇头道:“凶手有意隐藏,极有可能来书院这么久都未露出真功夫,只是五十岁年纪的实在对不上,三四十的倒还尚可,可这另外二人没住在一起,二十八那天晚上被吵醒之后,有其他人为他们作证。”

大讲堂之内,数日得来的证供卷宗皆在此,宁珏一边说一边翻看,很快又否定了这般推测,裴晏沉吟道:“不错,凶手可以隐藏功夫,如今最要紧的并非能不能拉开弓,还是要破解凶手是如何把付怀瑾尸体带出房间的,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袁焱和林牧之出事,都是在开阔之地,留下的痕迹也不多,但这密室杀人一定有其缘故。”

宁珏十分赞同地点头,“是了,凶手会布置机关,那为何不在开阔之地杀死付怀瑾?搞这一处故弄玄虚之术,只怕是有何破绽”

姜离这时道:“我也在想凶手为何如此,并且,我还在想凶手为何焚尸,能将人血弃至粪池,为何不将尸块一同丢入粪池?届时尸块腐坏,仍然能破坏证据。”

裴晏和宁珏一同看来,姜离便将早间之疑道出,二人听完,裴晏沉凝道:“毁尸灭迹通常只有一个缘故为了掩藏凶手的作案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