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内殿安静无声, 圣上默不?作?声的将折子接了过来,和亲的人选错了是?南琼有错在先,南琼会低一头,圣上并不?奇怪, 不?过等看到折子上罗列的名贵布匹, 玛瑙首饰等的数量,圣上眼中还是?有一瞬间的诧异, 这折子上罗列出来的数量已经是?小国一年进贡的十倍之数了, 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诚意他拒绝不?了。
秦珏见状将手中的青玉盏放下, 他容貌清隽, 继续趁热打铁,“另外,离京之前, 父皇跟母后?已经加封太?子妃娘娘为一品定国公主,享公主封地跟食邑,父皇跟母后?说联姻之事是?他们的一念之差,实在是?时间紧迫,当时他们也别无他法?, 只能将错就错, 还望圣上勿怪, 父皇跟母后?说了, 此事全?因吾妹未央而起,若圣上还嫌不?足, 父皇跟母后?愿意将未央送过来。”
周公公偷偷瞧了瞧南琼的秦太?子一眼,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秦太?子就能想出这么周全?的方案, 这方案如此妥帖成全?,加上太?子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这次的难关?应该可以安然?度过。
圣上微微眯了眯眸,在心中权衡利弊,据探子所说,南王府紫萝郡主苏婉月在京城颇负盛名,连未央公主在她面前都要逊色三分,从女子嫁入北璃到现在,圣上对这个儿媳还算满意,至少是?最?能担得起未来国母的女子,他最?开?始介怀的点一则是?南琼的隐瞒,私自更替和亲人选,另外则是?女子的身份虽说高贵,到底不?及南琼皇室唯一的公主,如今南琼帝后?已经加封女子为一品定国公主,这个身份已经不?低了,圣上没什么可说的,圣上捻了捻手中的册子,人选并非南琼帝后?故意更换,而是?出自南琼和亲公主自己的身上,现今南琼帝后?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他若再继续计较,反而不?美,也有失一国之君的风范。
至于是?否要让南琼帝后?将未央公主送过来,若是?之前,圣上还想让南琼帝后?将未央公主送过来,两女共侍一夫,现在圣上已经彻底打消这个念头,未央公主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子妻室,这世间容貌出众的女子比比皆是?,任凭未央公主容貌国色天香,圣上也没有这个念头了。
罢了,反正儿子心里也只有他的那位太?子妃,未央公主来做太?子妾室显然?也不?合时宜,保全?南琼与北璃两国颜面的办法?就是?索性将错就错。
圣上保养的极好的脸浮上几?分灰色,秦珏看到心还是?紧了紧,帝王心思难测,他也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帝王就一定会妥协,他只是?在赌,这样耗下去固然?伤的是?南琼的颜面,但毕竟牵涉到北璃太?子,受到影响的也不?仅仅是?南琼,好半晌,圣上将折子搁置在御案上,声音洪如古钟,“□□,拟旨。”
秦珏冒汗的手心拢在月白色的袖摆里,幸好,他保全?了婉婉,保全?了他的小妹妹,没有辜负皇叔跟陆二,无人知?道,在知?晓婉婉身份被?暴露,皇叔一时怒火攻心,又许是?思女心切,至今昏迷不?醒。
秦珏微微垂下眼,此次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枯木逢春。
不?出一日,京城上下都知?道当朝太?子妃娘娘不?仅南琼的南王府紫萝郡主,亦是?南琼一品定国公主,是?因为一开?始来北璃的南琼使?者拿来的画像就有误,这才导致所有人的以为嫁过来的是?南琼未央公主,实则是?南琼定国公主。
此言一出,坊间便多了许多关?于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的传言,尤其是?关?于太?子妃娘娘的,大多数都是?觉得太?子妃娘娘很传奇,少数是?听说太?子妃娘娘嫁过来之前貌似是?有未婚夫的,这里面不?少百姓还写了关?于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以及陆二公子之间的爱恨纠葛的话本子,留待自己看。
至于北璃各大世家?,文武百官显然?知?道南琼太?子殿下来了京城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南琼太?子过来,还不?是?为了太?子妃这个堂妹,这个消息肯定是?南琼太?子跟圣上商量之后?的结果,不?过这位太?子妃身份原本就不?算低,做个太?子妃完全?使?得,太?子殿下又这么心悦她,哪怕她今时今日做不?成这太?子妃,未来也是?中宫皇后?,又有何分别,各大世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要说最?不?甘心的就只有皇后?跟大皇子了,皇后?是?觉得这次没有重重灭一下秦贵妃的威风,以后?想再找到机会就难了,再一想到来日萧御登基,秦贵妃跟她一起平起平坐做太?后?,皇后?这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而大皇子萧若飞则是在太子妃的宫殿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目眦欲裂,万万没想到萧御跟他的太子妃犯下这么大的过错,父皇就这么轻拿轻放,他犯错的时候,怎么不?见父皇轻拿轻放,萧若飞越想越气,便想将气撒到林若涵身上,熟料林若涵根本不?管萧若飞,自顾自的圈名字,“殿下,妾还要张罗昭宁的婚事,殿下若是?想让人安慰,可以去徐侧妃那里。”
萧若飞看到她这态度,瞬间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嫌弃我没了太子之位,所以连演都不演了?”
自从失去孩子之后?,林若涵脸上的气血再不?复从前,此刻她的面色就极其苍白,她笑了笑,“是?妾不?想演,还是?殿下不?想演,殿下让妾以孩子当诱饵,纳了一个妾室又一个妾室的时候,也没顾及妾的想法?啊。”
提到此事,萧若飞顿时一阵心虚,“不?可理喻。”
反正只要萧御一日未登基,他就还有机会,这些人老是?跟他作?对,说不?定就是?老天爷对他的一场考验,等他通过考验了,他就能做帝王了,萧若飞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嘴角笑意肆意,去了徐侧妃那里。
得知?所有的困境迎刃而解,秦贵妃喜极而泣,拉住桂嬷嬷的手,桂嬷嬷在秦贵妃身边伺候多年,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急忙拍了拍秦贵妃的肩膀,“这下贵妃娘娘可算安心了?”
“只要婉婉没事,本宫就安心了。”秦贵妃按着自己的胸口,是?激动的,对于皇家?来讲,偷梁换柱不?是?一件小事,有可能这事并非女子本意,但最?后?所有的过错都要让她去担着,秦贵妃了解当今圣上的为人,正因如此,她才一直提心吊胆,好在南琼秦太?子的到来,解了所有困境。
“是?啊,咱们太?子妃如今还是?南琼的定国公主呢。”桂嬷嬷就笑。
秦贵妃主仆正说着话,周公公笑眯眯的从殿外进来,说皇上今夜会来承乾宫,桂嬷嬷给了一锭银子给周公公,然?后?去看秦贵妃,这次圣上应该有十几?日不?肯见娘娘了。
秦贵妃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桂嬷嬷,你去将小七给本宫叫来,本宫有一件事要嘱咐她去做。”
“是?,老奴这就去。”
北璃与南琼把手言欢,圣上留秦珏在宫里用?膳,秦珏十分配合,然?后?顺势提起了白霜,“圣上有所不?知?,白姑娘是?静慧师太?唯一的弟子,白姑娘出事,静慧师太?担心不?已,这件事,白姑娘并没有牵涉其中,还望圣上能饶白姑娘一命。”
“朕早有此意。”圣上笑道。
陪圣上用?完膳,秦珏准备去成王府,刚到南边的宫门口,一袭白衣的白霜出现了,她的t?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愧疚,“民女见过秦太?子,这次太?子妃娘娘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民女不?小心,让坏人抓住了把柄,是?民女对不?起太?子妃娘娘跟秦太?子。”
她是?真的很喜欢紫萝姐姐,在意外得知?紫萝姐姐的真实身份之后?,白霜就想过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紫萝姐姐的身份,为此她连萧翊哥哥都没有告诉,谁知?道那燕无双这么狡诈,跟了她们一路不?说,还将那副画给抢了,简直是?东宫的走狗,也不?知?道萧翊哥哥怎么样了。
一想到她惹下那么大的祸患,白霜就恨不?得去死。
“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晚一点被?发现,你紫萝姐姐就多要多过一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救白姑娘出来,也是?你紫萝姐姐的意思,七皇子应该还在等你,白姑娘不?如先跟七皇子联系上吧。”秦珏表情平和,声音清润。
白霜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眼前的秦太?子跟紫萝姐姐当真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好脾气,一样的温柔,可她却辜负了她们的期望,遭人暗算。
白霜想去给苏婉月道个谢,又怕自己给她带来麻烦,她决定先去寻萧翊哥哥,“那麻烦秦太?子帮民女跟紫萝姐姐问?声‘好’。”
“本宫会跟婉婉传达白姑娘的意思,白姑娘放心。”秦珏微微一笑,答应了她。
“太?子殿下,请吧。”在宫门口耽搁了些时间,内侍连忙迎秦珏上马车。
秦珏来成王府,那可是?贵客,管家?连忙迎秦珏进去。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在紫霞殿偏殿等着秦太?子,老奴带秦太?子过去。”
“有劳管家?了。”秦珏身姿如玉树芝兰,他笑意清雅,道。
“太?子殿下。”很快,秦珏就被?迎到了紫霞殿里的一处凉亭,苏婉月跟萧御都在,这是?对他妹妹寸步不?离,秦珏挑眉,朝他们走了过去,“婉婉。”
“太?子哥哥。”苏婉月眉眼璀璨,嘴角笑容清浅。
“妹妹这是?打算跟哥哥生分呢,父皇跟母后?已经加封妹妹为一品定国公主,享封地跟食邑,妹妹以后?便唤我一声‘哥哥’吧。”秦珏宠溺一笑,说到定国公主的时候,秦珏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萧御一眼,不?得不?说他看事看得准,这个主意确实堵住了当今圣上的嘴。
婉婉心性已经够坚定了,但眼前的男人更深藏不?露。
不?过对方真心待婉婉,这也够了。
“哥哥。”苏婉月斟酌了一番,眉眼盈动,喊了声。
这一声“哥哥”让秦珏忍不?住想要摸她的脑袋,只是?瞬间,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跟手中的折扇,一字一顿道,“圣上已经接受了妹妹不?是?真正未央公主的事实,未央也可以不?用?嫁过来,哥哥在这里代自己,代未央,跟父皇母后?,以及南琼所有百姓多谢妹妹。”
秦珏这样,苏婉月还有些不?习惯,她轻轻摇了摇头,模样清婉,“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珏目光闪过欣慰,可这世间有什么事是?应该的,即便婉婉已经被?封为一品定国公主,秦珏还觉得不?够,他们亏欠她的已经太?多了,尤其是?皇叔。
秦珏深深的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开?口:“婉婉,哥哥要与你说一件事,你有孕在身,听后?不?要太?过激动。”
苏婉月眉眼一怔,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不?由的揪住了手指,“哥哥请说。”
秦珏语气尽量简洁温和的跟她解释,“婉婉有所不?知?,自从皇叔知?道你嫁到北璃,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原本去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十日前皇叔知?道你的身份暴露,竟一时怒火攻心昏过去了,至今昏迷不?醒。”
南王征战沙场多年,边疆条件艰苦,他早年身体便落下了病根,后?来又经历琴瑟和鸣的妻子去世,再又经历女儿远嫁他国,他担心娇弱的女儿,能不?病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