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却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抑制剂的针管壁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些许体温，他甚至产生了烫手的错觉，差点没有拿稳。

戚属柯艰难地朝他翻出手腕：“帮我注射一下。”

“你……易感期到了？”邓却宁不敢耽搁，迅速将抑制剂注入他的静脉，“但刚才，我似乎没有感觉到你的alpha信息素有什么异常。”

“大概是刚才进行信息素抚慰的时候，一次性释放安抚性的alpha信息素过量了。”戚属柯靠回沙发上，感受着强效抑制剂在身体里起效，“alpha信息素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腺体感觉到之后便加快了alpha信息素分泌速度，导致我的身体出现了假性易感期的症状。”

“也就是说，你刚才腺体处的信息素应该会比一般情况下的浓度要高……”邓却宁拿起钥匙，替他解开手铐，闻言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难怪，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凑过去。”

“邓小少爷，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戚属柯感觉到躁动的腺体平复下来，懒懒地抬眼看向对方，“毕竟你不想承认，你对我的alpha信息素很沉……”

“本来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就高，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邓却宁连忙打断他的话，反问道，“难道我的omega信息素对你没有吸引力吗？你难道闻不到吗？”

戚属柯没有回答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既然信息素抚慰治疗结束了，那我就先回房间了，邓小少爷请自便。”

“戚属柯！”邓却宁急匆匆站起身，下意识想伸手去拉住他，“你还没回答我，不许走。”

但他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的衣角，戚属柯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挣开。

“邓小少爷这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回答你。”戚属柯停住脚步，语气淡淡。

他身上短暂散发出的温和气质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邓却宁心头一惊，攥着他衣角的手下意识增加了几分力度。

“你的omega信息素，对我来说，确实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戚属柯转过身，定定地看向他。

“因为我的嗅觉神经有问题，几乎闻不到信息素。”

他墨蓝色的漂亮眼睛，此时如同一潭死水，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邓却宁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甚至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了很久。但母亲当时对我不管不问，一直跑出去赌博。后来我实在扛不住了，偷偷拿了她藏起来的钱，鼓起勇气想去看病。但我在半路就被冻得晕倒，被好心人发现，才送去了医院。”他语气平静，“因为这场病拖得太久了，当时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我的嗅觉神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邓却宁怔怔地望着他，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湿了水的厚重棉絮堵紧，滞涩又难受。

“我的嗅觉非常微弱，就算二次分化成alpha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改善。来邓家前，我做过测试，明明正常浓度的信息素，我闻起来，却像是稀释过了几十倍浓度……所以，你的omega信息素几乎对我无法造成影响。”戚属柯移开视线，自嘲般笑了一声，“我能感知到你的信息素变化，也是靠alpha腺体的本能而已，有的时候还不一定准确。”

“对了，那天邓老爷子这么爽快地让我们直接单独尝试信息素抚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眸光微动，“因为我不会因为邓小少爷的信息素受影响，更别说还有特制手环的加持。可以说，我当时对邓小少爷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邓却宁几乎快把他的衣角攥破，望着他盈满郁色的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对不起。爷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因为在邓老爷子眼里，我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信息素抚慰工具罢了。”戚属柯轻轻挣开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眼里的墨色浓郁到几乎化不开，“工具就只要安心做工具就好，不需要任何人来了解他背后的苦楚。”

说完，他便离开了隔离室，顺手关上了门。

邓却宁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被对方挣开的那只手。

隔离室的窗户为了治疗结束后通风而自动打开，指尖上面残留的余温随着戚属柯的离开而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秋夜彻骨的寒意。

很快就到了戚属柯正式进入联邦军校的日子。

信息素抚慰治疗的那晚，他难得冲动了一回，直接向邓却宁坦白了自己嗅觉神经的问题。

事后想想，戚属柯也承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突发了假性易感期，情绪很不稳定。邓却宁那句无心问出的问题，无疑是点燃他糟糕情绪的导火索。

自己反应那么大，确实也是因为被戳中了童年往事的痛点，话里也有迁怒的成分在。

不过邓却宁自从那晚之后和他的日常交流就变少了，他也乐得清闲。

见对方早餐时间快结束了都没下来，戚属柯便独自一人离开邓家别墅，坐上了前往联邦军校的公共交通。

之前邓家替他在荒星的一所不知名学校那边做了个学籍，他这次相当于是以转学生的身份转入联邦军校的，学校自然派了学生会的人来接待。

戚属柯一下车，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学校门口。

“傅老师？”他朝对方招了招手，“怎么是你？”

“你终于来了。”傅秉初松了口气，“学生会上次开周会的时候发布的任务，说是要带一名转学生办理入学相关事宜，我一看是你，就自告奋勇接下了。”

“怕不是……没人愿意接这个任务吧？”戚属柯朝他眨眨眼，“毕竟我那个弟弟可是学生会会长，其他人应该不敢触他的霉头。”

“关我什么事。”傅秉初面无表情，“他们不要这个白送的学分，我要。”

“傅老师，你可真有意思。”戚属柯被他逗笑，“不怕戚锦程后面找你麻烦？你好歹还在学生会里，我只是个来路不明的转学生，可帮不了你。”

“以后在学校里不用这么称呼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傅秉初摇了摇头，“我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背景，进学生会全靠成绩，戚主席大概也没什么好下手针对我的地方。”

“还真自信啊……”戚属柯笑着拍了把他的肩膀，“咱们先去办手续吧，一会儿别耽误你上课了。”

“那就跟我来吧。”傅秉初也没再多废话，“只需要提交一些资料之类的，整体流程还是很快的。”

入学的全程手续在学校行政楼一楼的超级智能光脑上就能完成，前一晚戚属柯就分门别类地仔细整理过资料，现在分类提交的时候也是得心应手。

“看不出来，你是这么细心的人。”傅秉初插不上手，略显局促地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让秉初哥的学分拿的轻松一些，不好吗？”戚属柯朝他笑笑。

傅秉初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比你大？”

“猜的，因为你看起来太稳重了嘛。”戚属柯，手上动作没停，“不过，我是星历4028年的6月份出生的，你呢？”

“我是1月出生的……”傅秉初沉默半晌，“你眼光还真准。”

“行了，手续都办完了。”看到虚拟屏幕上显示的【已通过】字样，戚属柯转头看向他，“后面只要去领个身份卡就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