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不接他的话,只是拉着他的手腕进门:“我们先去和大少爷他们汇报吧。”
周锦宗没得到他明确的答复,便知道方才说的话是没用了,跟着他进去时不太高兴地哼哼两声:“小心闹过分了,又惹大哥生气。”
玉秋却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得弯了眼:“不会的,我觉得大少爷在短期内,应该都不会想着要罚谁了……”
周文禄和周承明不仅早就回到家,还将周康毅发现的证据都理好了。除了何丽莹指认的几家,还有两家蠢蠢欲动的也被发现了。
周承明离开的时候还小,这些人他大多不记得了,周文禄便挨个将关系理出来说给他听,各家能打听到的琐事也不少,才说了不到一半,就听见门外的动静。
周文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笑意:“应该是锦宗和玉秋回来了,承明,你去开门吧。”
周承明眼睛一亮,积极地往门口跑去,还不等外面的人主动敲门,就将门提前打开了。他探头往楼梯方向望去,见两人走上楼梯,踏上走廊,顿时欢脱地冲出门。
周文禄轻笑,在桌前坐着没起身,低头将手中的纸质证据整理叠好,紧接着听到周承明欢喜地叫了一声“二哥,玉秋!”,然后就是玉秋的一声惊呼和周锦宗拔高声音骂了句“欸!臭小子!”。
周文禄闻声抬头,正好看到周承明一手横着玉秋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将人高高抱进来。
玉秋弯腰抱着他的脖子,觉得紧张,但被他的情绪感染,心情倒也很好,笑着呵斥他:“承明,放我下来!”
周承明充耳不闻,径直到绒布沙发旁才松手,还不等玉秋坐稳开口,便欺身上前将他堵在沙发一角,结结实实亲了一会儿。
玉秋被他亲得腰软,唇分之后轻喘了几下才稳住呼吸,觉得青年像只和主人重逢后的大狗,热情到让人招架不住,玉秋红着脸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无奈道:“别闹了,正事还没说呢……”
周承明也不说话,认真盯了他的眼睛,模样瞧着颇为无辜,接着将头埋在他肩窝蹭了蹭,短暂地撒完了娇,才恋恋不舍地起从他身上起开,转而坐在他身侧的位置。
身上没了重量,玉秋撑着扶手坐直,抬眼就迎上周文禄的视线。他眼神温柔,冲他一笑:“大少爷,我们回来了。”
周文禄也回他笑容,点头应下:“回来就好,你们先把何家的事说说。”
周锦宗一屁股坐在玉秋另一侧的位置:“何家没什么问题。何老爷听了我们的来意很高兴,拜干亲的时候没有说太多玉秋的身份细节,但是让他们都按正式流程来的,还把何丽莹的爷奶都叫上了……”
周锦宗讲了玉秋和何家拜干亲的过程,然后想了想,把那天何丽莹出主意的事也说了:“何老爷想让何曜和何晖接手,何丽莹吓得马上找我们想办法……大哥,我觉得她性格冲动,相信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周文禄垂眸听完他的叙述,思索片刻,问道:“你们给她出了主意,她最后听进去了吗?”
玉秋点头,接着他的话回答:“听进去了,她也有之后的打算。”
“她和承明一样,刚从外面回来,学的也不是管理家业的方向,你指望她上来就什么都懂,那她就不会这么容易答应我们了。”周文禄淡淡地解释,“她着急了会来找你们,又愿意听建议,那就足够了。何丽莹越信任我们,对我们来说越有利。”
周锦宗忽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开口:“对了,何夫人!大哥,你猜何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让何丽莹嫁出去?”
周文禄回忆了当时何丽莹的话:“她不是说……何夫人怕她抢家业吗?”
“不是!”周锦宗哈哈大笑,“是有人跟何夫人告状,说何丽莹的文章太野蛮,什么人都在骂,何夫人怕她以后写的东西口不择言,把他们那边的少爷先生得罪了,全都不娶她,才想趁着还没多少人知道她写的东西,快点找人接手。”
“原来是这样……”周文禄了然,心道怪不得周锦宗他们在普庆的时候这么顺利。
他沉默几秒,给出了自己的预测:“往后皇帝都没了,到时候社会变成什么样还是未知的,在乱世里,何丽莹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越是会引人注目,何夫人操心操早了。”
何家的事聊的差不多了,周锦宗主动换了话题:“刚进门的时候遇到老三,他说都找出来了,那我们怎么处理那些人?”
“是差不多了,但是……”他看向玉秋,“玉秋就先去休息吧。”
玉秋怔了怔,心中生出一丝不解,摇摇头:“我还好,没有觉得累。”
周文禄却道:“不是的,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理,你不用管。”
玉秋神色一僵,蹙眉问:“为什么?”
“咳,咳咳,我来说,嗯……因为我和大哥一致认为,我们还没有下聘成婚,玉秋你现在,要算是何家的人,”周承明语气小心地解释,见玉秋眉头蹙起,他抬手按在玉秋紧锁的眉头上,“所以从明天开始,你要做的事呢,是好好休息,和何家联系好到时候来的人员。周家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让你之后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地进门。”
玉秋抿着唇,片刻后有些无奈地赌气:“那就是说,我现在不算周家的人了?”
周承明顿了顿,不安地回头看了看周文禄,还是犹豫地说下去:“嗯……暂时、暂时不能算……你现在的身份是,何家的义子……”
周锦宗呆呆地听完这段话,忽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眼看向周文禄:“这!那、那何家的人来了,玉秋岂不是要出去和何家人住?!”
周文禄点头坦然道:“肯定需要的。”
玉秋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了几秒,将情绪压下去,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有别的安排吧……我用着义子的身份跳出周家,不掺和周家的事,会更有利于你们处理那些人,更方便办事,是吗?”
周文禄很满意他的聪慧,笑着承认:“是。”
玉秋不再坚持,他站起来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往周文禄那处走了几步,停在他身边,脸上不再有苦恼之色:“我明白了,大少爷。我会安心休息的,接下来周家的家事,就请少爷们好好解决了。”
周文禄起身,看着他的眼中蕴藏默默温情,他伸手将玉秋揽进怀里,在他额角亲了一下,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深情:“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玉秋心中已经豁然,抬手回抱住周文禄的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认真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后来几天,玉秋知道三人常常陆续出去,但是具体做了什么,他没有主动询问过,只是按照约定好好在家中养精蓄锐。
周康毅有报社方面的人脉,和何丽莹倒是有几次接触,双方不谋而合,都在为结亲的事制造话题,引导舆论。何丽莹对周康毅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此语气态度上没有面对周锦宗时那样的刻薄,还让他套出来了不少何家的情报。
周家要与何家结亲的事很快在报纸上刊登了出来,两家都是本地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东南方有严家坐镇,即便传来的军事新闻一条比一条骇人,民众倒也没有太大实感,倒是这等八卦闲事更引得大家津津乐道。
两地报纸上关于周家相何家提亲流程的文章都是周康毅写的,内容也给了何丽莹一份,让她以此为蓝本修改。因此两地报刊刊载的措辞不一,但内容大致相同,虽然没有配图,但流程编撰得十分仔细,依旧让大多民众相信了这个不存在的环节。
玉秋自从显怀后,肚子日渐明显,留给他们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好在早就开始准备,即便为了赶时间加速显得有些仓促,但远不到手忙脚乱的程度。
如今婚礼形式多样,婚宴主场地他们决定并不在家中办,而是敲定了一座西式的花园酒店。周承明了解西式宴会,由他安排了整个宴会的流程。考虑到玉秋如今身体情况,周锦宗做主,删减掉了一些跪拜敬酒的繁琐礼节。周文禄亲自拟了邀请名单,除了本家血缘较近又安安分分的亲戚,还不乏各行中与周家有过接触的交易对象,届时,只要是有名望的证婚人在场,就能吸引不少宾客的目光,婚宴过程简化一些,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如今思维逐渐开放后,确实有不少人对“共妻”制度持反对态度,周康毅负责联系好到场的报社记者,笔者的文章也需要由他过目……待几方分工尽数安排妥当,距离婚礼已经没有几天了。
玉秋在火车站接到何丽莹一行人,除了何家二老,还有两三位中年男女,都是在拜亲时见过的,玉秋一一打过招呼,将他们领到一所周家安排好的宅院里安排住下。
宅院距离周家本宅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宅子打扫得很干净,物件也很新,除了玉秋贴身照顾的采云,还拨了十几个下人过来,方便照顾众人的起居。
婚宴就在三天后,自此开始,玉秋要和何家人住在一块,不能与几位未婚丈夫见面,等到婚礼当天,由周文禄他们前来接人,两家一通前往主场地,待宾客入座、吉时到了,再进行婚礼。
玉秋先前也了解过共妻婚礼,对比后发现他们几乎没有采用传统的仪式,反而是更多参考了普通婚礼的正式流程。删去了一些琐碎的细节,整体却保持着该有的规矩,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共妻”身份而怠慢他。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最终定下的环节,玉秋心里还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