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韦居乐泪眼朦胧地看着杜仰春:“那?我以后?找你说什么?”要是不拿贺疏弦的事来说,杜仰春就要去跟杨云来玩了。这?么一想,韦居乐更是伤心。

杜仰春:“……”她叹了口气,“随便你说什么。”

总之就是别哭了。

小院中?。

杨云意起身盯着贺疏弦,似笑非笑说:“她们倒是很关心你。”

贺疏弦莫名心虚,讪讪一笑说:“杜家娘子是因为我救过她一回?,至于韦家娘子”贺疏弦想了想,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某日韦居乐突然出现在她家墙头,真真是吓死人。

杨云意横了贺疏弦一眼:“你还真是侠义?心肠。”喜的是贺疏弦的仁善,恼的还是她的仁善。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贺疏弦岔开话题,她的户籍上有云娘的名字在,所以是有“妻”的,别人不知道都是公?主,只会以为她抛弃家中?的妻子。当初的事情不好提,她已经做好准备背负骂声?,可公?主那?番话,像是“驸马”是她强求来的。

杨云意说:“我名声?坏不坏都是公?主,但你不一样。你还要当官,还得与同僚相处,我不想他们很鄙夷地看你。”

贺疏弦问:“只是因为这??我不在意的。”

杨云意莞尔一笑,将贺疏弦拉到?了屋中?。她说:“成为我的驸马,会很危险。”

贺疏弦:“为什么?”

杨云意目光狡黠,一扬眉道:“因为我不安分。”

贺疏弦不太喜欢杨云意的形容,她蹙了蹙眉,不满说:“那?些人怎么能这?样!”

杨云意握着她的手,又说道:“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冲着我来,但会对我的枕边人下?手。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裂隙,他们只会设法除掉你。但我们之间有裂痕,他们就会寻思可利用之处,最好能将你磨成指向我的刀。”

贺疏弦听得浑身不适,一颗心像是落入冰窟中?,很是冰寒。“我不会那?样做的。”贺疏弦替自己辩白。

“我知道。”杨云意忙抚着贺疏弦的手背安抚她,她眼神幽幽,“就是因为相信你,我才这?样做。到?时候我要你帮我。”

贺疏弦点头,脸上的神色很真诚:“我会的。”

“我知道阿渝最好了。”杨云意笑逐颜开,玩着贺疏弦的手指还不够,她将贺疏弦抱在怀中?,嗅着她身上那?股很让人心安的皂角香气,“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姊妹兄弟,到?了最后?可能都是我的敌人。”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无奈吗?贺疏弦没有姊妹,不知道一大家人融洽是什么样子的,可总不会视对方如仇雠。她很是心疼公?主,情不自禁地回?拥她。“我会陪着你的。”贺疏弦默默地在心中?道。

流言不止。

宫中?的圣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昌平帝只是好奇贺疏弦跟康乐县主有多?像,白行易却是心中?发凉。他先前?一直想不明白晋阳为什么要下?嫁给?一个“田舍汉”,不与世家大族结亲,如今隐约有了答案。如果现在定远侯府的那?个是假冒伪劣的,那?他们拉拢贺钧成的举措不就是一个笑话了吗?那?些心向旧主的贺家军不就成了晋阳手中?的刀了吗?而晋阳的刀,那?就是太后?的刀啊!

白行易心中?很是不安,再去拉拢驸马已经无济于事,他们能做的只有让贺钧成的地位稳固,不管他是真是假,他都得是定远侯!看着一脸乐呵呵的昌平帝,白行易疲惫更甚,他只得将一切揉碎了再重新?说给?昌平帝听。

至于听明白了白行易的忧虑后?,昌平帝才骤然变脸。他很想亲政,但是越不过太后?这?座大山,他也不敢去碰撞,只得听从白行易一行人,积攒自己的力量。安国公?是他要拉拢的,贺钧成更是他想要博得的力量。“那?该怎么办?”昌平帝很惶惑地开口。

白行易道:“陛下?,定远侯府的态度先前?不甚明确,眼下?是个彻底将他拉过来的机会。至于谁才是定远侯遗孤,那?不是早已经有定论了吗?普天之下?相似的人何其多?,难道随便一个相像的人,就能替代别人的地位吗?”他得派遣人去相州安阳县查一查贺疏弦,如果真的有什么证据,得抹去才是。

昌平帝皱眉:“拉拢?”

白行易提醒道:“定远侯已过弱冠之龄,至今尚未婚配。”

昌平帝闻言恍然大悟,他苦恼道:“朕的姊妹婚事要经过太后?同意,朕做不得主。”想了想,他又说,“朕要是没记错的话,白卿家中?尚有女郎待字闺中??”

白行易呼吸陡然一滞,没想到?昌平帝直接将火引到?他的身上。他没看少年天子思量的目光,低着头咬牙说:“是!”没等昌平帝应答,他又说,“臣这?就回?去与定远侯府议婚!”他幼女白嘉明尚在家中?,如今已十?七岁了。她早该许人,可偏生夫人将她留了一年又一年。

昌平帝笑道:“卿替朕分忧,朕不会亏待卿的。卿是东宫旧臣,按理说该在宰相班列,只是太后?那?边”昌平帝的话戛然而止,白行易哪会不明白。他的心中?衔恨,区区中?书侍郎,不加同平章事,哪里是他想要的?

第032章 第32章

长安三月春, 曲江多游人。

同僚相邀,盛情难却。况且贺疏弦自知道公主的为难后,便有心让自己融入长安, 故而没再?拒绝同僚的邀约,前往园林中赴宴。虽然说上巳节已过,可在文人出身的官僚中,曲水流觞这一活动保持了下来,吟诗作对,风雅无双。

只是园林中不?仅仅他?们?在,长安权贵家斗鸡走?马的少年们也在。他们有的没有出身,有的只是靠门荫得来的官, 可不?论如何, 都?不?是秘书郎、校书郎等下品文官能得罪得起的。乍一听到哄笑声?,贺疏弦便注意到,同僚们一个个面如彩菜色, 有说不?出的苦。

“权贵家的豪奴打死人京兆府都?不?追究, 何况是他们家的子弟。”一位校书郎苦笑一声?。他?们?虽然?通过贡举谋得做官的机会, 但跟靠着门荫的大族子弟起点就是不一样的。一品荫子出身正七品上, 而贡举出身的, 上上也不过正八品下。这儿也就贺疏弦足够幸运, 起家就是很多人一辈子的巅峰。

“还是贺兄运道好?。”又?有人打趣道。

贺疏弦挑了挑眉,没接腔。

隔墙是权贵子弟的吆喝声?, 斗鸡、呼卢、投壶, 各有各的事。贺钧成?也在其中, 但是他?敏锐地发现, 那些人一个个在悄悄看?他?,眼神?很是奇怪。贺钧成?起先还以为自己因为腿脚受伤, 太久没跟他?们?往来,导致关系生疏了,可等仔细一听,听到“真?假定远侯”的字眼,顿时大怒。他?的脾气坏,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几,冲到对方跟前怒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被贺钧成?质问的人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子弟,而是某国公的嫡孙。他?被贺钧成?的动作吓了一跳,骂了句莽夫后,讥讽道:“当初定远侯神?采焕发,倜傥不?群,时人谓其‘玉山’;再?说康乐县主,风姿绰约,翩然?若仙,他?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粗俗不?堪的莽汉?”都?是纨绔子,可大家族出身的都?被压着念过几年书,射与御都?还过得去,但贺钧成?是从乡下来的,比纨绔们?还要没用,虽然?在一起玩,可大多数人都?瞧不?起他?。

“我看?那位准驸马更像康乐县主之子。”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冷不?丁说上一句。

某世子更是一脸玩味:“贺钧成?,你不?会是假冒的吧?这可是死罪啊!”

私底下的议论和直接拿到明面上说,给贺钧成?的感触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可他?昏了头?,跟着他?的小厮心中门儿清,知道哪些人是得罪不?起。在贺钧成?挥拳的时候,忙不?迭一把抱住贺钧成?的腿,拦着他?不?让他?动作。贺钧成?狠狠地踹了小厮几脚,他?面红耳赤,听着四面传出的哄笑声?,恨不?得当场杀人。

隔着一堵墙,动静自然?遮掩不?去。

这些陆沉的官僚们?顿时没了继续吃酒吟诗的兴趣,好?好?的宴席被那些纨绔子惊扰得戛然?而止。贺疏弦倒是不?在意这点,眼见着同僚们?一个个离席,贺疏弦也跟着告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被另一边眼尖的纨绔子们?看?到。

“巧得很,这不?是咱们?的贺驸马吗?”话音落下,便有三四个灵活的小子窜出来,邀请贺疏弦一道过去玩乐。那些人其实知道自己跟贺疏弦是没法走?到一块去的,无非是想看?她和贺钧成?的热闹。

贺疏弦原不?想理会这些纨绔,可转念一想,这些人非富即贵,自身没本事,可家中长辈有所倾向,兴许还能够套出些话来,便冷淡地一颔首,跟着过去了。

在看?到贺疏弦的瞬间?,贺钧成?的怒火就被彻底点燃,他?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的力量,愣是甩开了抱住他?的侍从,朝着贺疏弦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