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一点不好,庄叙又很久不来与他见面,甚至三过番城而过了才说,让李善情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年初急性荨麻疹时,庄叙还连夜过来看他,现在又突然冷淡得比普通朋友都不如。难道那句“像我爸爸妈妈一样”,让他如此受伤?
庄叙很在乎自己的年纪?
不过不提庄叙,李善情自己也不大正常。
照道理说,长久不见一个人,物远心离,再浓的情感,渐渐也会淡忘了。李善情对庄叙的感觉,却全然不同,时间越久,他愈有一种烦躁与急切,暑假过去,番城降温,他给庄叙打电话,问庄叙究竟什么时候才来找他。
庄叙不给他答案,两个人吵了一架,庄叙便冷处理,李善情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只好控制不住自己似的,重新去求和。
生气的时候,李善情霸道地觉得庄叙有一部分该是他的,他们再不见面,庄叙身上他的气味都要消失了。
不生气的时候,他又觉得庄叙或许是觉得他不够重要,等他成为和庄叙平起平坐的人,庄叙就怎么都得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便工作得更加努力。
十月初,李善情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
卢正明无意中提起自己要去利城一场晚宴,维原生科的庄叙也会出席,李善情便动了要跟这一起去的心思。他当然不会和卢正明说自己的真正目的,而是表达了一种想要融入更多更广的社交圈的愿景,卢正明肯定了他的上进心,一口答应下来。
李善情的健康情况,坐飞机仍旧危险,他坐了六个多小时的车,还遭遇了高速路上四场堵车,坐得头晕眼花,才来到利城,觉得自己为了见到庄叙,把一辈子不需要吃的的苦都吃尽了。下车时满脑袋里想得都是第一回去不想再坐车了,第二不喜欢利城,第三庄叙见到他之后必须给他道歉。
然而在酒店休息了一小会儿,洗澡换了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来到晚宴的现场,他却并没有找到庄叙的身影。
试探地问起,卢正明便说,庄叙本便是那种来得晚,走得早,到场便已是给主办人面子的人。
“他现在还没来很正常,善情,你来一趟利城很不容易,我先带你去转转。”卢正明带着他满场介绍各位社会名流,给NoaLume冠以今年最值得投资的创业项目名号。
高强度地社交了一个小时,李善情实在累了,恰好卢正明被一位朋友拉住,李善情端着他的冰水杯,鬼鬼祟祟走到宴会厅的外面去,在室外的走廊找到了一个僻静的露台,想要独自休息放空一会儿。
但没想到的是,有人在走廊下方抽烟,烟味飘上来,李善情累得没有立即意识到,被熏得咳了几下,哮喘发作了,立刻将杯子放在栏杆上,拿出了吸入剂。
他刚吸完,靠着休息,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在吸什么?”
李善情回头去看,一名稍比他高些的金发碧眼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善情和卢正明出来参与社交,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学得快,掌握许多识人技巧,一眼便知这是个爱玩的草包富家子弟。
对这样的人,无需太过恭敬,原本没碰到庄叙心情就不好,还遇见这人撞在枪口上,李善情也对他笑笑:“你猜猜看?”
“能让我试试吗?”男子又靠近了他几步,几乎要贴到他面前,悄声道,“说不定我能试出是哪产的货。”
李善情险些真的笑了,他睁大眼睛,微微歪了歪头:“啊,你也有哮喘吗?”
男子脸色变了变,李善情掏出吸入剂,递给他,摆出不通世事的单纯模样:“那你试试,吸出我的万托林是哪里产的,我就送给你。”
男子大概终于看出李善情的嘲弄,沉下脸刚要说话,李善情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回过头去看,便见到庄叙与周开齐站在一起,被几个人围在中间。
庄叙手中拿着香槟杯,本在聊天,忽然抬头看过来,看到李善情,李善情立刻笑着朝他招招手。他微微愣了愣,又见到李善情身旁的男子,不知怎么,面色猛地一沉,停止了说话。
似乎庄叙的心中也有过犹豫,李善情是这样猜想的,因为庄叙很稳重,从不冲动,更不是会为了他人而中断工作与社交的人。
然而庄叙的行动却又很快,好像没有时间考虑,将香槟杯塞给了周开齐,同身旁的人说了句话,便迈着大步朝李善情走过来。快得李善情吓了一跳,方才玩弄白痴的恶趣味带来的欢乐,都被庄叙吓得渺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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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情使坏被抓
第21章 20
6.
庄叙西装革履,面色冷峻,本便高大,走路又快得像生风,像要来缉拿在逃要犯,架势实在吓人。要不是李善情没力气,现在已经跑了。
好在庄叙不像李善情,李善情气急了真会对一切礼数全无所谓,庄叙只是声势大,在他们面前站定后,没有马上说话,先莫名其妙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两秒,把那男子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才问李善情:“你来这干什么?”
李善情本想解释,忽然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水味,似乎还有些酒气。香水不是不好闻,但过于刺激,李善情还没张开嘴,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打一个。
他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伸手在面前挥了挥,顺便就转移了话题,责问庄叙道:“你喷的什么香水?好冲!”再倒打一耙:“几个月不见你就想这样害死我!”
庄叙大概也没预料到,回头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人都在看他们,便又无端端地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后拉了一下李善情的胳膊,往走廊旁一个房间里带:“先和我来。”
拉得是仍旧轻,但这么久没见,不好好叙旧也就算了,态度竟然如此凶恶。而这场相遇成为了往后坊间传闻中李善情骚扰庄叙的罪证之一,是李善情最没有想到。
进了房间,庄叙开了灯,把门虚掩着,李善情又被他熏得打了两个喷嚏,忍不住快步往房里走,要躲开庄叙身上的味道。走到房间最里面,离庄叙五六米远的地方,才回头开始指指点点:“你干什么啊,好端端喷这么多香水!”
这房间大概是间不常用的小会客室,铺着白色的地毯,摆了沙发,墙上也挂了几幅画。灯是暖色调,照在庄叙身上,给他添了少许柔光,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别胡说,我没用香水。”庄叙有些不耐,像想走过来,靠近他和他说话,李善情立刻制止:“你站住,不许过来,离我远点!”
庄叙没有再往前走了,有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善情觉得他有些茫然,但那表情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变得很沉闷。
过了几秒,庄叙才开口:“不是我的香水,是别人的。”
李善情直觉不对劲,立刻问:“别人是谁?”
庄叙看着他,声音变得有些低:“主办人家的赵小姐。我本来只打算让周总过来参加,她带着司机来酒店接我们。你说的应该是她车里的味道,我刚下车,才可能有点浓。”
他一面说话,一面往李善情的方向稍挪了几步,因为移动得不多,李善情就没管他,因为有更感兴趣、必须马上听到回答的问题:“她为什么来接你?”
不知是什么原因,听到庄叙说自己不认识的人,和完全不清楚的事情,李善情就觉得不高兴,又问:“干嘛啊,难道你们在暧昧吗?”
“我不知道,”庄叙回答得竟然很含糊,而后反问他,“你为什么来利城,你能坐飞机了?”
李善情看到庄叙又在非常不老实地往前走,本打算制止的,但听到庄叙不否认暧昧,还说飞机的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怒斥:“什么飞机,我是坐车来的!整整六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还不是因为你不来找我,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你呢?你只知道喷香水熏我。”
“我说了,我没喷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庄叙便走到了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不过大概考虑到李善情的情况,没有再往前。
或许确实像庄叙所说,他只是沾到了车里的香味,现在已经散了些,闻上去没那么浓。可李善情的身体很敏感,所以还是不舒服,抿嘴皱着眉头,没办法顺畅地呼吸,很想往边上移一移。
但李善情是比较善于观察的人,看得出要是再移开,可能会把那个身体不敏感,但是心灵很敏感的人给激怒,便非常礼貌地征求了意见:“能不能再往后退一米呢?”
如此友善的询问,敏感的庄叙却没有体会到李善情的用心良苦。他看着李善情,顿了顿,说:“李善情,你要见我,就不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