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爷,该吃药了
陈裴枝心知肚明,却开不了口。
江水滔滔,头顶的那片天,云波诡谲。陈裴枝借他的手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哑声道:“许景贤,你丫太轴了,这次给机会你不走,以后出事了可别后悔。”
许景贤冷哼一声,又去夺他的烟,顺带往他嘴里塞了根棒棒糖。
咖啡味,又甜又苦。
陈裴枝愣了一秒,脖颈连带着脸颊一起红了,喉结上的那颗小痣上下移动,许景贤给的糖,好吃到开不了口。
一阵浪打来,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柴油味,远处的工人迎风而归,陈裴枝闭着眼都能想象到船底藏着大堆现金,他“嘎嘣”咬碎糖,定定地望着那两个工人将船停靠在岸边,背着蛇皮口袋,消失在夜色深处。
算了,他爸这次都做到明面上了,他想翻也翻不了多少浪,硬生生挨着吧,反正他生下来就是为他背锅的。
许景贤对着江水吐烟圈,很规整的一个圆,就跟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徒手画的圆一样。
“你赶不走我,以后也甭想着在我面前装坏学生。”他偏过头,呼噜呼噜陈裴枝的发顶,发胶定型的卷毛在风中凌乱,他微微勾起唇角,“你出国之前什么样,在我心里就什么样。”
陈裴枝叼着糖,声音含含糊糊的:“咱俩大哥不要说二哥,你不也在那演‘强娶民女’,还夸我的三角内裤…算了那些破词我不好意思开口,到底谁教你的?”
“我说什么了?还有…”许景贤挑眉打量他,“你是民女?”
“你甭给我装傻。”陈裴枝双手抱臂,认真道:“我在伦敦的那三年我妈是不是把你派到城东红灯区‘历练’了?”
“没有的事。”许景贤一脸云淡风轻,上前扣紧他大衣扣子。陈裴枝任他摆布,完事儿提醒道:“你之前的话我当没听见,以后不准在家里说,另外你离我妈房里的那几个保镖远点,他们脏着呢,要是被我发现……”
陈裴枝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许景贤一把握住,揣进兜里,“放心,我只依着你。”
陈裴枝仰头看天,努力压着唇角。许景贤今晚话真多,嘴真甜,他给的糖也甜,可惜刚才嘎嘣一口嚼完了,不过糖纸还在兜里,赶明儿跑去买一仓库,以后想他的时候吃。
陈裴枝拨了拨头发,挡住弯成月牙的眼睛,推着许景贤往渡口走,他还真挺想在江边耗着的,可惜他妈妈今天的跨国会议结束得早,得赶紧回去。
车子启动,陈裴枝歪在后排座椅里,头贴着玻璃窗,凉凉的,脑袋里的热退去,盯着前排驾驶座,放空了一瞬,思绪又在许景贤身上打转。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嘴这么甜,不会背着自己偷偷谈恋爱吧?不对不对,他说只依着自己,难不成月老下凡了,半夜偷摸在他被窝里塞了本《五年恋爱三年模拟》?
陈裴枝辗转反侧,好你个月老也不晓得飞到伦敦给我捎一本,五三太重了你换成《恋爱·小题狂做》也是好的啊,实在不行托梦来点许景贤的音讯,要真能梦见他我也不会大半夜划自己一道口子,再跑去跳泰晤士河。
许景贤从后视镜里瞟他一眼,“怎么了?”
“我怀疑你被高人指点了。”
“什么话?”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在我面前装哑巴的嘛,怎么我回来后你变得…像求偶的鸵鸟,又怂又勇。”
“你不喜欢吗?”
陈裴枝咳嗽一声,“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释放天性,但在老宅,你最好像吃了哑巴药一样,”话音未落,电话响了,陈裴枝低头一看,是城北李家大儿子李泊丰的电话。
他给许景贤一个犀利的眼神,又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像微波炉爆炸了一样,音乐震天响,一个女人重复地唱:“I’m looking for a man in finance Trust fund, 6'5"”
“枝枝,你听,这歌好不好听,歌词是不是在唱我?”李泊丰酒喝多了,声音像被丢进下水道,让人懒得搭理,只想绕着窨井盖走。
“喂,枝枝,你怎么不说话?”
陈裴枝眉头皱了皱,“你甭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有一米九吗?”
“没有,但我有增高鞋垫和信托基金啊。”
“切,不跟你贫了,找我什么事啊?”
音乐声稍稍小了点,李泊丰贴着收音麦,回过神,沉声道:“你家北海那块地的标书泄露了,我爸已经找人去整理资质了,估计月底参加北海的招标会。”
“哦。”
“就‘哦’?”
“嗯,”陈裴枝摩挲手腕上那道疤,轻声道:“不打扰你泡吧了,回见。”
“诶,别挂,快来陪我喝酒,我一个人在这无聊死了。”
“昨晚被榨干了。”
“啊?”李泊丰猛地抬高声音,陈裴枝想把手机丢窗户外面,“哪家天仙啊,把您老人家给累着了。”
天仙回头,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还有一盒肾宝片。
陈裴枝额角一抽,瞪着许景贤,咬牙切齿道:“不是天仙,就一随身带着肾宝片的傻逼。”
“怎么能骂人家姑娘呢,她也是关心你。”
“挂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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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旧恩》想了个洋气的英文名:John,没有什么寓意单纯谐音梗,John,John,旧恩,旧恩(读快点都一个音哈哈哈哈哈)
第八章 江水浩荡,风起云涌
电话一挂,车里恢复坟头般的安静。
陈裴枝凝眉盯着那盒肾宝片,“这玩意哪来的?”
“今早去药店给你买消肿药,”许景贤瞄他一眼,才道:“顺便从货架上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