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话突然止住了,犹如雷霆加身,将他劈了个飞灰湮灭,尹云之周身筋骨疼痛。

事到如今,他恍然大悟,这俩人之间哪点像是父子关系?

他不是朝朝的干爹,那是朝朝的什么?朝朝是他的什么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尹云之头疼不已,一抬头他看见温蓿在笑,迟留和离鸾在笑,就连朝朝也在笑。

他像个傻子,任由他们嘲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让你娶我?”朝朝似笑非笑问道,“不过闲得无聊,逗你玩而已,还当真了?”

尹云之木然,原来骗他的。

“哈哈哈,别人把你当笑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吗?”朝朝很激动,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把你当傻子一样逗你玩,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对他感恩戴德,哈哈哈……”

温蓿道:“他是我家内院家奴,自小养在院子里,瞧他机灵可怜将其收为义子,长大了自暴自弃,不争气得很。枉我把他从小带在身边教导,这两年在外面到处勾引男人乱搞,他生来淫贱,不知廉耻,我有时无暇管他,倒让他变本加厉,祸害了多少辜的人。”

尹云之瞠目结舌,他应该早些看透,哪有这么好的事,会轮到他头上。想起朝朝看到迟留他俩就是恶语相向,尹云之又心疼起朝朝,那两人不是善茬,肯定经常欺负他,朝朝才那么厌恶他们,朝朝必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说什么择日娶亲,戏做的像模像样,让他白高兴一场,纯粹是在逗他玩,寻他开心。

可他是真心实意要娶朝朝的,是真的想要一辈子对他好,一辈子的时光都拿来爱他一人。

无论他是谁,是什么样子。

他缓了半刻,一语道破温蓿的阴谋,“你这样对他,不过是要杀人诛心,让我知难而退,厌恶朝朝,让朝朝彻底对我死心,对吧?”

尹云之道:“温老爷,你不喜欢朝朝,甚至十分讨厌他,那么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让他和我走吧。省的你们看着他烦。”

温蓿日有所思,假意为难地说道,“这你得问朝朝,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朝朝面无表情起身,拍了拍身子上的灰,自顾自穿上衣物要走。

尹云之一把抓住他的手,温声道,“跟我走吧。”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迟留和离鸾时不时发出嘲笑声,朝朝眼神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想甩开他,尹云之死死攥住他的手,眼里充满了血丝,痛心道:“当初我怎么舍得让你走的。”

第三十七章往事

九云山的主人爱豢养精怪做宠物,这是三界皆知之事。

温蓿不喜与人多往来,可因着和天帝那点破关系,总拦不住巴结他的小神小仙们,山门口隔三差五有人寻来。

这次来的是位树仙,满脸皱纹的柏树地仙,抱着只乳臭未干的黑白团子来,笑嘻嘻地呈给他。

温蓿接过睡得直打呼噜的幼狐,看着他稀奇的长相,问道:“它是从掖陵来的?”

树仙笑眯了眼,“天君,它是来自掖陵。”

他顿了顿,谄媚道,“人家不要的野种罢了。”

温蓿提起他的前肢晃了晃,迷迷糊糊的狐狸立马奶声奶气汪汪叫了几声,他裹着层毛茸茸的胎毛,模样可爱极了,看得温蓿很心动地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

都说掖陵的狐狸最会勾引人,长相是狐族里最妩媚妖艳的,是三界做美妾小宠的首选,任谁都抵挡不了他们的魅惑,一见这幼狐,窥见他今后长大的样貌,温蓿暗暗咂舌,这副皮相果然是不得了。

听闻前些日掖陵狐王惹恼天帝被贬,一族的命运可想而知。

温蓿举着它,管它是何来历,自此它只是九云山天君的小宠。

他长得很快,眨眼间就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年,那时他不叫朝朝,是九云山唯一一只狐狸,温蓿懒得取名,省事就叫小狐狸。

温书习字,修炼打坐,温蓿都手把手教他,凝碧宫内外的人见了,无一不惊叹天君对他的宠爱,吃饭要亲手喂,睡觉紧紧抱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被天君娇生惯养宠大,朝朝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狐狸,以为会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过下去,但老天就喜欢和人开玩笑,伤自己最狠的,往往最亲近的人。

天君对他的好是九云山独一无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他所受的恩宠。

可这恩宠,不知何时竟慢慢变了味。先是突然招他侍寝,在床榻上羞辱了个够,再把他送给别人亵玩。

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难以接受,特别是他所爱的人亲口告诉他,他就是生来给别人玩的命,这比活生生剥皮抽筋更伤人。

天君为何这样对他,朝朝始终难以想通,这曾经的温床变成了地狱,他唯有逃,逃得越远越好。离开九云山,他去了凡间,遇到了秦柒若,做了场虚无缥缈的梦。

他梦到被人无私疼爱,被人再次呵护在手心,在凡间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他贪恋被人爱的滋味,以至于那个人死得连灰都不剩了,还要不顾一切去找他。

历尽千辛,他寻到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骗他就算了,还要他的命。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他失了手,报了仇,痛快了一时。

触犯天规,滥杀凡人,本该剔除仙骨押往昆仑山下关上几百年,不知被温蓿使了什么法子,不到百年便被他弄回了凝碧宫。

朝朝回到凝碧宫,早已是物是人非。

迟留和离鸾的居心叵测,温蓿的假仁假义,都让他难以适从痛苦不堪。

那人虚伪至极,朝朝瞧见他便是恨意难平,可这人总爱舔着脸到他眼前晃。隔三差五献殷勤,甚至不安好心送来些稀奇玩意。

朝朝承认对他动过心,可那是以前,现在再看他这幼稚的举动,像是仍把他当做以往那不知事儿的小孩逗玩。

朝朝岂不知他的心思,他想掀篇不谈,当发生的事不曾存在过,当凌辱折磨他的事都悉数不作数。把他的一颗真心踩碎,又要装作若无其事拾起拼凑起来。

怎会把他看得如此下贱。

这地方待不下去,朝朝提出要走,温蓿死活不让,他在对他冷嘲热讽和关怀备至之间转换自如。

朝朝知道,这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才会拼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