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
祝青柃像听到什么恐怖故事,他换了一口气,才抚平心悸,继续说,“喜欢是这样吗?他除了强迫我侮辱我,对我做过一件好事吗?你以为他给我姐姐治病是好心?他圈着我,要拿我姐关我一辈子!”
黄家暮拍了拍祝青柃的肩,连忙说:“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他就是大坏蛋,死变态,下三滥!”
祝青柃叹了口气,情绪波动渐平。他说:“不早了,你快走吧。到了给我发消息,我们下次再见。”
黄家暮抱住他,说:“福儿姐住在这里,始终比在其他地方好,这点毋容置疑。但是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逃跑。”
“不逃了。”
祝青柃山根处的红痣隐隐颤动,像两滴泪,“我真的没有力气跑了。”
就这样吧。
祝福儿经不住折腾,段寻麟自以为是的惩罚也只会更无理,更没有下限。某种意义来说,他的确被段寻麟训乖了,磨平了。
送黄家暮坐上车,他一个人在夜色里漫无目的地散步,久久不愿回到顶楼去。
段寻麟接到消息也没下楼,他刚请医生来看过祝福儿,确认没什么异常,他坐在床边,像从前祝青柃还没回来那时一样,盯着祝福儿不说话,只是无尽地看着。
他今晚气得心绞痛,此刻动作稍微大一点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祝福儿被他看得睡意全无,一个翻身面对段寻麟,说:“看我有用吗?你们吵架,谁也不先开口,能解决问题吗?”
段寻麟轻笑了下,说:“我不会跟他吵架的。我一直都有在跟他好好说话,是他爱跟我生气。”
“我弟弟才不会无缘无故生气。他长得好,心思却一根筋,不知道变通。一但他对你的刻板印象形成,你在他心里就定型了,很难再改变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对他的感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这么复杂,究竟是什么?”祝福儿问。
“我对他坏过?”
段寻麟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这样真心的疑惑,听在祝福儿耳朵里却像不满。祝福儿懒得再跟他沟通,拉起被子盖过头顶,不愿再跟他交谈。
他没再打扰祝福儿,只满头问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吹完头发,在窗前来回踱步。
门吱呀一声,祝青柃回来了。
他歪斜地靠在角落,看着他进了浴室,他也走到浴室门口,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水声,问:“你觉得我对你不好?”
他送他价值连城的宝石,带他回中国,帮他出钱给祝福儿治病,哪一样不是恩情?他不理解。
里面没有人回答,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冲刷掉他对祝青柃来说毫无意义的问话。
半个小时后,水声停了。
祝青柃视若无睹地路过他,吹干头发,蜷缩进被子里。
段寻麟掀开被子躺下,没再发问,也没抱祝青柃。他猜祝青柃在揣测他的心思,在一遍遍推翻又重新设想,最后仍然觉得最离谱的那个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你今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青柃果然沉不住气,开口打破了沉默。
“想知道?”
段寻麟抬起手,说,“过来。”
再不情愿,祝青柃也想知道段寻麟想做什么。他希望段寻麟对他说真话,不要话里藏刀。
拥住香气四溢的美人,段寻麟不由地收紧怀抱,吻也随之落下:“两天了,做完就告诉你。”
祝青柃犹如被咬住脖颈的受惊猎物,在段寻麟怀里立即剧烈挣扎。
他每次都这么不识趣,今晚还这么犟。段寻麟一把钳住祝青柃的脸颊,狠狠咬在他的唇肉上,捏紧手里的腿肉,低声警告,“我做/不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祝青柃挣扎幅度变弱,他望着段寻麟近在咫尺的脸,眼睛里星星点点的亮。
第56章
蜻蜓沾了血肉,便在颤抖间鲜活了起来。
他从前喜欢看着祝青柃,看烟霞似的红一层层浸染,又被他从祝青柃身体里挤出去,变成爆发性的潮汐。
赤潮淹到他的指尖,就是让他豢养的凶物气势汹汹进发的号角。
今晚他看不见祝青柃含泪隐忍的脸庞,只能看见青绿色的蜻蜓振翅,尾尖连颤,瞧着似乎在水声潺潺处不停产卵。
这样的纹身简直太美妙了。
他的眼睛被翅尖的麟字侵占,他疯狂地想
蜻蜓是我的,祝青柃也是我的。
没有人能够从他手里再抢走一件他在乎的东西,又或是他在乎的人。他的金钱会给祝青柃光明灿烂的前途,权力会让他俯瞰世界,他的一切都会是他的,而祝青柃的一切,也该都是他的。
交易不能不对等,感情也一样。他掏心掏肺对祝青柃好,祝青柃不能这么薄情寡义,什么都不给他,还拿着他可望不可及的真心,送给别人。
他当然可以不爱他,但绝不能这么鄙薄他。
“够、够了……”
祝青柃气若游丝,低声求饶。
他宁愿被段寻麟打得体无完肤,又或者被放到展柜里去展览,也不想在柔软的床榻上架起一座桥,前头矮得钻进枕头里,中间弯弯往下沉,蜻蜓颤颤巍巍想要挣脱束缚,躯壳也摇摇欲坠,后面却又修得高,不受控制地贴向段寻麟,死死被钉住。
段寻麟一定不是人,是吸人精气的精怪,是有倒钩的怪物,所以才能叫人在这么宽敞的地方也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
“刚下过一场雨,水这么多,蜻蜓应该多产点卵……越多越好,越多越好……来年才能看到更多的漂亮小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