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紧贴着男子硬实的胸膛,刷地一下,阮蓁便烧红了?整张脸。

阮蓁转过脸,看向男子俊美?的侧脸,正要对他破口大骂,却这?时察觉到他正盯着自己的身后,还笑得甚是挑衅。

心中大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猛一扭头,果然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

那双眼,曾有过对她的漠视,有过对她的怜悯,也有过对她得关心和宠溺。

可此?时此?刻,眼底却没?了?任何情绪,却只剩下空洞,仿若他眼中的一切皆是死物,包括谢卿山,也包括她。

四目相接的刹那,楚洵微一勾唇,那笑却恁地讽刺。

他追出来,是为?了?不同她和离吧?

带着一片真心而来,却听到了?如此?诛心之言。

听她说,她从前对他的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假的。

天哪,她还是人吗?

阮蓁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然挣脱了?谢卿山的桎梏,往楚洵身边走了?两步,“表哥。”

却马上被谢卿山给拉了?回来,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向那人靠近。

而事实上,楚洵也没?有给她靠近的机会,楚洵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仿若多看她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仿若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

这?个?时候,阮蓁也明白?了?谢卿山的用意,为?何方才还局促的他,却突然要拥她入怀,却是为?了?让楚洵死心。

从谢卿山的立场来说,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这?却并?不是阮蓁愿意看到的。

坦白?说,楚洵除却另有心上人,不论作为?她的表哥,还是作为?她的丈夫,都是挑不出错来的,不应该受这?份气。即便是骗,她也愿意骗他一辈子,让他以为?她这?两年对他的爱都是真的,只不过是为?了?他好,为?了?楚家好,这?才不得不选择和离,而不是为?了?另攀高枝。否则,他如此?矜贵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偏此?时,昌平从巷子口牵着马过来,还甚是不合时宜地道:“世子爷,你放心好了?,少夫人对你的心意,小人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真的想同你和离?不过是怕世子爷为?难罢了?。少夫人向来是事事以世子爷为?重的。”

再也绷不住,阮蓁泪流满颊,她咬了?一口谢卿山的手,得以逃脱后,她使出浑身力气往前跑,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表哥,你等等我,表哥你听我给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男子那如松如柏的背影,却再也不愿意为?她停留片刻,只这?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仿若他们两个?从未近过,远到他又从那个?会与他说笑的夫君,变回了?从前那个?冷漠无情的表哥。

再跑了?一段路后,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个?不近人情的背影,阮蓁终于停止了?脚步。

她想或许,她以后同楚洵,大概只能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多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楚洵的报复心,她做梦也想不到,楚洵疯起来,却是谢卿山也远远不及的。

第47章 他疯了 关起来。

自从那日过后, 阮蓁便?没见过楚洵,就连楚洵将?嫁妆送回阮家,他?人也没露面。但阮蓁还是听闻了一些他?的事, 因老英国公出?家的缘故, 楚洵袭了英国公的爵位, 他?与迟音钟订婚的消息倒是没听说。

却说谢卿山那天来?找她时, 便?带来?了赐婚的圣旨,又说怕她肚中的孩儿等不得,欲将?婚期定在半个月后的一天。因先太子?陆晔尚未成婚,司礼监一直筹备着?他?的婚礼, 是以一应倒是俱全, 不会太过仓促。

阮蓁把未曾有孕一事说了, 想要将?婚礼推迟, 谢卿山依旧不肯松口,但好歹是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按照他?的说法, 早点将?她娶回去,心里才踏实。

当时阮蓁还笑他?, 这婚事都定下了,婚期也只?剩一个月,还能有变故不成?

不想却一语成谶。

在两人婚礼前的五日,边关传来?急报。

北边的辽国是被楚洵的祖父和父亲打怕了, 多?年不敢再犯, 而今得知老英国公出?家,暌违十年后再度南下, 这一回来?势汹汹,然楚家军其余将?领也都彼此不服,如今是外有强敌, 内有纷争,战事连连败退,如今已?经痛失两城。

原本,早在老英国公出?家后,皇上便?令时任陕甘节度使的楚家二老爷楚廉前去边关坐镇,毕竟二老爷年轻时也曾在军中历练过,而今也是正二品大员,要品级有品级,要资历有资历,在楚家军中的威望仅次于老英国公。

奈何二老爷出?发前突发恶症,一病不起,至今卧病在床,更不必说带兵打仗了,楚廉送回金陵的书信,除了向皇上陈情之余,又举荐自家侄儿楚洵前往边关。他?的理由?是楚洵乃老英国公的独子?,能继承老国公在军中的威望,之前临安城一役,楚洵也算是谋略过人,有乃父风范。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楚二老爷用的阳谋,想要推自家侄儿上位,毕竟这一去就是统领整个楚家军,若是得胜归来?,不封个大将?军都说不过去。

皇上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来?,若是先前没有闹出?赐婚一事,君臣两人没有嫌隙,倒也无妨让他?年纪轻轻便?封狼居胥,然而如今嘛,自然打算选用他?人。

没多?久,便?有人传出?,当初镇南侯麾下于千军万马中斩首敌军主?帅的将?士,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神勇将?士乃是太子?。一下子?,谢卿山成了呼声最高?的人选。

但皇上却犹豫了。

辽兵骁勇,可不是南人能比的,如今楚家军又失了定海神针,这一仗生死难料,他?不敢让他?去冒险。

但谢卿山却主?动找到老皇帝,想要亲自出?征。

他?野心很大,一则他?想要不世的功绩以坐稳储君之位,二则是他?想要彻底收服整个楚家军为?他?所用。

这两点理由?,是谢卿山亲自给?阮蓁说的,但阮蓁知道,他?还有第三个理由?,楚家军几十年来?忠诚于楚家,是楚洵最大的羽翼,谢卿山这是要剪了他?的羽翼,让他?再也没有半分同他?争她。

道理,阮蓁都明白,可不知为?何,阮蓁总觉得不踏实。

楚洵运筹帷幄的手段,她是见识过许多?次的,即便?是之前皇上想要赐婚平妻,虽然艰难,但他?也抗住了,她相信他?若是愿意接手楚家军,绝不会是让自家叔父举荐,而是会用更隐蔽、更迂回、更有效的法子?。

因着?这份顾虑,阮蓁想劝谢卿山不要去,但彼时圣旨已?下,阮蓁也只?能把担忧放下,祝愿他?此行顺利。

婚礼自然是往后推延。

大军开拔后的第四日,是阮蓁母亲的忌日,阮蓁起了个大早,带上玲珑去往开宝寺。

上回来?开宝寺,阮蓁还惦记着?去观音殿求子?,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一回却是直奔凌霄殿。

才到一楼,玲珑便?被小沙弥带去领祭拜用的香烛纸钱。

阮蓁没有多?想,她也是第一回来?祭拜,只?当是凌霄殿的规矩,跟着?另一个小沙弥去了五楼的房间。

小沙弥用锁匙打开门后,做了个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阮蓁进屋后,才将?门一关,稍一转身,却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