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神女有意,襄王却无心,“多谢令兄美意,只是那日某早有安排。”
似是早就想到男子会拒绝,宛平县主平静地道:“那不知楚少卿何时有空?我叫我兄长改了日子也就是了。”
然他却并不应承,只看向宫门的方向。
宛平县主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想竟瞧见一辆紫檀木车架、华盖遮身的马车,顿时杏眸微咪。
不一时,车帘掀开,两个衣着华丽的侍女,扶着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竟踩在人凳下马车。
那女子高鬓美钗,容颜清丽,正是苏贵妃所出的韶华公主。
她不是被太子连累,已经禁足,怎地会出宫来?
更让宛平县主奇怪的是,昭阳公主还向楚洵长揖一礼,她公主之尊,何以行如此大礼?
但下一刻,韶华便解答了她的惑,“上回楚少卿于围场救我性命,免我为叛军侮辱,还未谢过楚少卿大恩。不想今日楚少卿又还我太子哥哥清白。不知,楚少卿小年那日可有空入东宫,我太子哥哥想当面对楚少卿表示谢意。”
对于韶华公主被楚洵救命这事,宛平县主是知晓的,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当时据说楚洵救的可不止她一个,而是几辆马车,十来个贵女,但单单韶华公主跳出来提这个恩情?
她该不会起了什么心思罢?
她探究地一瞥,就见韶华公主含羞带怯,说话时头也不敢抬,这可不大妙,试问她一个县主,要如何才能赢得过苏贵妃所出的公主?
不过好在,似乎楚少卿对她并无心思,“某如今要赶往江州,小年那日回不得金陵。更何况,不论是救人,还是办案,那都是本官职责所在,当不起公主和殿下的谢意。”
韶华公主之尊,他竟然拒绝她,该不会是怕她伤心罢?
刹那间,宛平县主心花怒放,眼里满是明媚的春光。
而另一边的韶华公主,也没有因为楚洵的拒绝而伤神。只觉得他就是他命定的夫婿,否则,他怎么前头才救了自己,后头又助太子哥哥脱险?
一时间,这两个尊贵的女子,都陷入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但有时候,最是命运弄人,这两位女子都不曾想到,他们的自作多情,竟间接促成了楚洵的婚事,而他要娶的新娘,却不是她们,而是一个她们不曾放在眼里的,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而此刻,即将赶往江州的楚洵,还不知道命运之绳,会通过这一次的会面,将他们两人越缠越紧,再也分不开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14章 “我看谁敢!” 救她,一个松筋鹤骨的……
从金陵至江州,走水路需五日,走陆路需三日,而楚洵是在第三日的晨间,还不及下榻客栈,便这般带着朝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阮家大门前。
昌平带着侍卫,将阮家的大门敲得震耳欲聋。
那门房仗着自家老爷是江州的地头蛇,对外来的客人从来都是鼻孔朝天,何曾遇到过这般不恭敬的人,当即便带了四五个满脸横肉的小厮,气势汹汹地出门,结果在看到楚洵的那一刻,嚣张的气焰登时荡然无存。
他家老爷为官十几载,也不过是绿色官袍,这位爷年纪轻轻便已着绯色官袍,将来是个什么造化可想而知,这却不是他这等斗升小民可以得罪的。
他甚至不敢正眼去瞧楚洵,只躬着身子朝昌平打拱:“这位爷,不知如何称呼?如今贵人造访,又是为着何事?”
昌平跟着自家爷走南闯北,早已习惯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嘴脸,闻言也拿出国公府未来大管事的架势来,高声呵斥道:“我们世子爷要做什么,也是你可以探听的?”
一来点了威名,以震慑小人。二来,也拿足了腔调。
世子爷?
那门房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当即便猜到一种可能,他朝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心领神会地去往清和院禀告。
哪想到,昌平预判了他的预判,一挥手,便有几个侍卫上前,将那几个小厮反剪着手钳制起来,其中一个奋起反抗,却被人以手作刀劈晕过去。
见已制服众人,昌平这才命那门房道:“带路,去你家二小姐的院子。”
那门房本就不是甚么高风亮节的人物,又目睹另几人的下场,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至此,楚洵一行在阮家如入无人之境。
再说回阮蓁。
自从上回从谢家回来,便被她爹关在了听雨轩,不只是阮蓁,便是莲清和玲珑也不能幸免。
按照阮承业的说法,这桩婚事她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再过几日,待谢家携保山一同前往提亲,双方交换庚帖,签署婚书,这婚事便是板上钉钉。
他爹向来无情,这倒也在意料之中。让她意外的是,按照脚程,早在两日前便该到江州的楚洵,至今都不见踪影。
阮蓁并不知晓楚洵彼时正着手一桩直达天听的大案,只当他是不愿意再庇佑她。或许碍于所谓恩情,愿意顺水推舟地对她好,但要他为她挑战这个世道的父权,实在是有些为难。
万念俱灰之下,她想到了绝食的法子,倒也不是认为他爹会心软,而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绝食抗婚的事,若是传出去,多少会影响他爹的官声,本就没有门路,再官声不好,再想进一步可就难了。
她以为她爹多少会犹豫一二,不想却是比她想的还要决绝,干脆撤了所有的饭食供应。
他的原话是:“我白养你这么多年,半点用处也没有,不就是叫你嫁人,又不是叫你去死,竟半点不顾我的处境,既如此,你死了倒也干净,权且当我没生过你罢。”
玲珑她们想给她送饭,也被拦在了门外,便是玲珑给了守门的丫鬟好处,也只能是送进来一些清水。
已经过去两日,阮蓁是饿得头晕眼花,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或许,再过两日,她便要举械投降了罢?
似乎又天亮了,阮蓁从床榻起身,去至屏风前的案桌用了些水,又脚步发虚地朝架子床走去,躺在床上,省些气力也好。
正这时,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来人还不止一个。
难道是楚洵?
阮蓁眸光一亮,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拍打门框,哑着嗓子道:“表哥。”
“表哥,我在这里。”
哐当一声,木门打开的刹那,阮蓁眸色登时暗淡下去,哑着嗓子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