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的绝境的背后,等待的又会是什么?外柔内刚的苏尘说:“红尘十丈,若欺我太甚,我必与命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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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胜篇 第49-2章 逼宫(下)
绝胜篇 第49章 逼宫(下)
“若是平日,自当如此。”景王点头道,“不过,太后,如今北疆边关报急,此时万万不可随意降罪武将,令军心动荡……”
“边关报急?”太后猛地抬眼看着他,脸色一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景王将烽火台燃起狼烟一事告诉了太后,太后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眼中带上一抹慌乱,知道再也不能提降罪武将一事。见太后不语,景王也不再多言,之前那尚大人却站出来道:“太后,如今边关报急,皇上病重,监国待罪,无法处理国事,而国事却一日耽搁不得,朝中百官无首,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出来镇住局面,至为紧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心中冷笑。景王带着他一党的朝臣,他扮白脸,那些人扮黑脸,落力表演,为的便是这个目的!太后似乎也明白了,抬眼缓缓扫了一眼众人,还未说话,那尚大人又道:“朝中百官已经商议过,此人非景王殿下莫属。”话音刚落,一众朝臣便附和道:“不错,臣等皆认为景王殿下能担此重任!”
“这……”太后才刚张嘴,另一位李大人又出声了,根本不容她开口,“太后,臣这里有一份刚刚由朝中百官共同拟定的,撤销九王监国一职,推荐景王殿下暂代监国的诏书,请太后过目,若无疑义,盖上凤玺即可!”
我瞪大眼,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逼宫了。“你……”太后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那李大人从袖中捧出黄绫,上前两步,呈到太后面前,大声道:“请太后过目,盖上凤玺!”
一众朝臣跟着他异口同声地道:“请太后盖上凤玺!”
“你们,你们……”太后身子微微发抖,手捂着胸口,气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朝臣的声音越发大起来,再次整齐地大声道:“请太后盖上凤玺!”
权臣逼宫,情形都是如此大同小异么?“哇……”坐在我怀里的小公主被景王一伙突然一起发出的声音吓得哭起来。我抱紧她,看着一脸灰白的太后,怀中哭泣的稚儿、嚣张猖狂的朝臣和装出一脸无奈却眼中隐含得意的景王,气得浑身轻颤,再也憋不住,大声道:“混仗!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是想逼宫篡位么?竟敢这样跟太后说话!”
那李大人吃了一惊,见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才想起了做臣子的本分,赶紧退了两步,跪到地上,低头对太后道:“太后恕罪,臣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冲撞太后。”
那些朝臣也赶紧跪到地上,景王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阻挠他的好事,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一闪而逝,面上却又带上谦和的笑容,对太后道:“太后,诸位大人也是一时情急,臣无德无能,从刚才就一直推拒监国一职,诸位大人只好来请太后定夺。”
“不错,臣等见景王殿下一直推拒,才一时情急,请太后定夺此事。”那尚大人跪在地上道,“不过,请太后慎重考虑臣等的意见,这诏书是由百官商议而成,左右两位丞相、刘尚书、许尚书都同意了,太后不懂朝堂上的事儿,还是听听百官的意见为好!”
那几个中立的臣子竟然同意了?我心中暗惊,景王是如何拉拢他们的?北疆有难,这些臣子不急着商讨边关战事,倒急着拉帮结派,真是些好臣子啊!再一细想,不对,如果他们被景王拉拢,为何此际来逼宫却没有那些人出面?白白放弃成为新朝功臣的机会?那几个老成了精的狐狸,从来不会做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事情,此际朝堂大乱,皇帝的情形他们是知道的,景王的形势比九王强,能默许他在这个时候上位就差不多了,哪里还会帮他出面?不过只要他们不反对,景王也等于已经控制了朝堂的局势,太后同不同意,都影响不了他担任监国的事实,怪不得他的党众态度如此强横嚣张,原来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表面上的正名。太后定定地看着景王,脸色越来越灰,想来也已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咬紧了唇,强笑着微讽:“几位大人说得不错,王叔德高望重、忠君爱国,此时正当为国效力!”
“太后过奖!”景王脸不红气喘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本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好……好一个本分!”太后淡然地道,“呈上来吧!”
如意上前接过景王手中的黄绫,太后展开黄绫,紧紧地盯着黄绫上的诏书,一字一字看起来,仿佛要把那些字吃进肚子里一般。她看了很久,才将黄绫放到软榻的矮几上,接过芳婷嬷嬷取出的凤玺,狠狠地盖到诏书上,我看到她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冒起,可以猜到她此时的心情是多么屈辱悲愤。半晌,她的手蓦地一抬,如意从矮几上取下诏书,呈到景王面前。景王跪到地上,低眉顺目地接过诏书,一众朝臣异口同声地道:“太后深明大义、当机立断,实乃天曌之福!”
“王叔,本宫想去太庙看皇上。”太后淡漠地道,“王叔和诸位大人无事请回!”
“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臣立即让人护送太后去太庙!”景王心愿完成,心情大悦。太后冷冷地道:“此等小事,就不必麻烦皇叔了。”
景王也不勉强,欠身行了一礼,微笑道:“那臣就不打扰太后了,告辞。”
太后瞪着景王的背影,等景王一行看不到影儿了,才一把将矮几上的茶盏拂落到地上,面目恨得几乎扭曲,嘶声道:“乱臣贼子!”
“娘娘息怒!”宫人们都跪到地上。小公主在我怀中抽泣,太后转眼看着我,一脸悲哀地道:“叶儿,你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他是算准了皇帝好不了,是不是?”
“娘娘切莫着急。”我小心地安慰她,“皇上是真龙天子,有上天护佑,一定能平安度过此次难关,眼下最紧要的……”我四下一顾,太后会意地支退摒退左右,芳婷嬷嬷把我怀中的小公主抱了出去,等门关上,我才道:“眼下最紧要的,是娘娘应该多找一些大夫为皇上诊治,除了太医,民间也不乏卧虎藏龙的奇人异士,天下万物,生生相克,未必不能找到救治皇上的方法。不过寻访事一事不可过于张扬,景王目前以为皇上伤重不治,才如此张狂,若是知道我们四处搜寻救皇上的法子,只怕会痛下杀手……”我蓦地顿住,心中顿时灵光一闪,对呵,景王以为皇帝伤重不治,所以才懒得再对一个四肢瘫痪,即使伤好了也不可能再当皇帝的人下手,无谓背个弑君的罪名,皇帝的伤、寂将军的死,都如此蹊跷,莫非……是计?
心中蓦地一颤,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如果这是皇帝的计,景王必定上当无疑。他与玛哈勾结了这么多年,是清楚他的能耐的,他以为用二品牵魂降除掉皇帝和寂将军轻而易举,却不知道这当中横生变故,玛哈已经被冥焰他们除去。他过于相信玛哈之能,过于相信自己酝酿已久的毒计,再见到皇帝果真重伤,自是乐而忘形,深信不疑了。
会是这样吗?会是吗?心中顿时起伏不定,若是这样,那皇帝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作何解释呢?那可是景王的手下亲自验过的。觉得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抓不住。只听太后道:“你说得不错,叶儿,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回过神,唇角动了动,道:“如今景王势盛,太后应避其锋芒,当忍则忍,以谋后断。或者太后太庙一行,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叶儿……”太后抓紧了我的手,“真是日久见人心,你在这时候还肯帮本宫,日后……”
“娘娘……”我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的眼睛,“臣妾不是为日后谋求什么,忠君爱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臣妾但求无愧于心。”
太后静静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角动了动,低声微语:“或者是本宫错了……”
“呃?”我不解其意。太后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罢了,你辛苦一日,先回去吧。”
我欠身行礼,退出懿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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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胜篇 第50-2章 错过(下)
“不要说了。”我打断他的话,闭上眼睛。想到曾听月娘形容楚殇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心中一抽。我曾经那样恨那个男人,那个带给我伤害和屈辱的男人,我以为听到他的死讯我会拍手称快,可不是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在知晓他的身世经历之后,我不是不同情的,只是我固执地不肯在月娘面前承认。我们的恩怨,已经随着他的死亡了结;我对他的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而他对我的伤害,也早被云峥用爱抚平。如今再想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心里竟有几分怅然,我自己也无法理清这种百味纠缠的复杂心情。
“大嫂认识这个人?”我听到安远兮带着几分探询意味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向他,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异色。我吸了口气:“你说楚殇?”
“是。”安远兮定定地看着我。我转过头,无意识地望着前方的地板,轻声道:“是。我认识他。”
“大嫂怎么会认识他这样的人?”安远兮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似乎不是厌恶和蔑视,书呆子的性子真是转变不少,若是以前,无极门里的杀手和青楼女子一样,想必都是他唾弃的异类吧?我幽幽地低叹道:“他这样的人……你不知道,远兮,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这样的人生……”
我转头看他,飘忽一笑:“还记得当日皇上着我和云峥查当年慕容太傅通敌卖国一案的真相么?楚殇……其实就是慕容太傅的公子慕容楚,当年太傅被蔚相陷害……”我幽幽地讲述着楚殇成长的经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安远兮讲这些,安远兮也不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我讲述,这个故事过于血腥和残酷,能消耗人的精气,我的声音有些疲惫和软弱,“若不是当年家门生变,以楚殇的聪明才智和坚韧的心性,必定会如同寂惊云和燕潇湘一样,成为辅佐天子的能臣。他本也该和那些豪门望族的世家公子一样,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或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或美人如玉、明月轻舟。他会荣耀显赫地过完一生,永不会挣扎在黑暗的底层,整日以杀人来换取生存下去的机会。可是命运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即使他报了大仇又如何?即使如今还了他一家清白又如何?就算他还活着,也只能背着楚殇的名字活下去,因为他虽是身不由己,却已令家门蒙污,已经没有脸到父母的灵前承认自己是慕容家的儿子。他其实……是很可怜的人……”
“你……”安远兮的声音有一丝暗哑,“是这样看他的?”
“啊?”我回过神,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扯得太远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安远兮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复杂难懂。我不明所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转开脸:“对了,你说楚殇是被下降的,可是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
“武功再高也抵不过阴谋诡计,何况是下降这种邪术,令人防不胜防。”安远兮道,“楚殇身边有个婢女,是景王送他的,那女子本就是蛊王的徒弟,景王让她给楚殇下降,轻而易举。”
我想起自己还魂那夜,他那个婢女把蜘蛛倒进装着蔚锦岚的瓮里,蜘蛛从蔚锦岚的脸上破体而出的恐怖场景,背上寒毛竖立。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恐怖的记忆,听到安远兮道:“可惜楚殇至死才知道是他一心侍候的主子要取他的性命……”
还有我。我垂下眼睑,咬紧了唇。我没有对安远兮讲我与楚殇之间的仇怨,人死恩怨消,他做错的事,没有必要再拿出来让别人鞭笞。也或许是,我不敢让安远兮知道,我也有用阴谋诡计害过人,我的手上也沾染过血腥。
“那个暗桩,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我下意识地有些逃避楚殇死亡的话题,“云家布下暗桩在景王身边,应该也有很久了吧?为何这些年一直没有查到无极门与景王有关,还与蛊王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