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沈七实在是太笨了,去就去了,干吗还要爱面子挡住脸,王香花的丈夫就在悦香阁二楼磕瓜子呢,遮住半边脸又有什么用?

“十八少女二十郎~~酥/胸紧贴赴**,只恨不得全没些儿缝~~”

县衙内马小孬哼着小曲,吊着半只胳膊,摇摇晃晃在阶前得意摆着步,却被身边小厮使劲一拽,差点儿一屁股跌下阶。

马小孬觉得很没面子,一扇子敲下去:“找打啊你?敢拦老子!”

“不是~~少、少爷,你看……”白蛋蛋摸摸肿痛的脑壳,弱弱向人堆里指了指:“看、那妞,咱、咱仇人……”

“仇人?咱仇人除了禾败家哪儿来的女……”马小孬顺着视线一看,乖乖,皮肤粉粉,小裙红红,胸脯鼓鼓,呆如一只笨鹅,可不就是那傻丫么?这货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那日几棍子打下来,害得自己现在脖子上还圈着项圈呢!本就惦记着她的仇没报,这厢爷还没去寻她,她倒小嘴撅的老高一劲向自己冲过来了,又想要做什么呢?

“走!”马小孬狠狠磨了磨两排白牙走下阶。

“沈七!沈七!”醉红楼外沈七左闪右窜很快就要没了影,春儿越发像条小鲤鱼般打钻起来,眼看就要步上台阶,脚下却不知被谁一拌,扑通一声栽倒在高台边。

“嘶”紧随着丝帛裂开的声响,颈间湖蓝色丝巾被勾断,待一抬头,嫣红点点的肌肤便端端露了出来。

那暧昧的红,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哧哧”怪笑声。

“……是蚊子咬的。”春儿木呆呆挠了挠手心,声音底气十足。这下倒好,只方才一摔,路人倒是让出一条道来了,当下拍拍灰尘站起身,就要往那妓院里头继续追。

“站住~~~”一声麻软低唤,小小的身子却被横横一拦。

马小孬撇了撇他亮红色的时兴春长裳,笑得十二万分志得意满:“啧啧~~~看着挺纯的,却原是个床上的野货色……早该把你吃了的。说吧~~一路追着爷跑做什么?”

春儿斜斜看着高台后的大柱子不说话,看得那柱子后一抹青布袖子越发抬得高了高。

马小孬很有些恼火,明明自己寻了来,这会倒又不说话了?他是很渴望她的,若说样貌,她哪样儿都不比妓院里的美人差;便是那事儿,睡一个纯傻傻的妞儿就如同抱着一个未喑世事的小姑娘,倒比青楼娴熟荡/女更刺激了不知多少倍只恨那缺德财主早些年将她扔去了乡下,不然此刻怕是早被自己吃了几年了。

马小孬吊儿郎当围着春儿玲珑的身子转了转,因见她脑后竟然扎起一垂小髻,又很不爽地挑散了道:“……还嫁了人?啧啧……哪头不要命的蠢驴敢娶了本少爷看上的货色?白子,你回去给老子好好查查,看爷弄不死他!”

“诶诶~~少爷你宽一百个心吧~~”白蛋蛋捶着小胸脯使劲捣脑袋,心下寻思着这傻妞得罪了秦老畜生,大约敢娶她的也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角色,这活儿好接。

该死的,敢骂爷蠢驴,你那手臂别想好了!暗处里某个青衣卜算闻言忿忿然,娶个傻子真麻烦,娶个不听话的漂亮傻子更麻烦,挥手让她走,她倒好,反倒步子颠颠跟过来,徒然惹了这一堆破事。

因见那厢泼皮衙内红嘴唇都快贴上自己女人的小耳垂了,赶紧捏捏拳头就要冲将过来“噔~~”对面高台上琴声忽地又调转了个音,像是等待着看好戏般悠哉婉转,尾音袅袅往上提。

讨厌的傻货,此刻若然一出去,便是认了和她的关系,真真丢了爷的面子!那才要迈出的步子便又很没骨气地缩了回来……

耳垂上气息滚滚,香粉扑鼻,春儿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又不是追你。我今天也没带粽子,你走开。”素白小手一伸,用力去推马小孬清瘦的小身板。

坏沈七,你明明就在那柱子后头站着,为什么不过来帮我?

马小孬被推得晃了一晃,他的个子不如他老爹,不过只比春儿高出半个多脑袋而已。傻妞儿小手软绵绵,隔着薄薄春裳只觉得胸前一片肌肤都酥/软开来,马小孬顺势抓起来闻了闻哦呀呀~~虽然没涂什么脂粉,倒也怪香的。

一双桃花眼向春儿胸前鼓鼓小鹿扫了扫,润了润红唇道:“我的乖乖,粽子不正长在你身上么~~~你弟弟藏了我看上的小尼姑,他便欠了我的债;你与他既是姐弟,这债理应由你来还~~来呀,去把轿子抬过来,今天我就把小娘子你请回去。”

他是料定大户人家不敢娶这傻货的,青阳州上那老禽兽一般人可不敢得罪;但若是小民小户,他堂堂县太爷家大公子抢了回去还怕他能如何?

周遭人群很识相地让开了一条道,一台小轿子瞬间抬至跟前,七八个屠夫般的壮汉扭着黑粗大腿杀将将走上前来,震得地板都在“轰轰”响。

“老大,这可是咱先看上的……”人群中那叫老奎的大漠汉子很不甘心地揉了揉掌心里的大麻袋,准备往前冲。

江南女子在大漠贵族间最是吃香,但凡姿色好点的都能卖个好价钱,方才将那傻子冲散便是为了抓她,怎么也料不到却被这横空杀出的破衙内抢去了,如何能甘心?

“等等。”黑衣老大不慌不忙拽住老奎。那彩花帘布后的曲调忽高忽低,忽欢忽冷,如长了眼睛一般紧紧锁着这傻妞,此刻抓她怕是不易。左右是个呆傻货色,过了今日不是还有明日么?当下便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老奎麻袋一扔,骂骂咧咧住了口。

“喂喂,再靠过来我、我就捅你们了。”春儿退开两步,水汪汪的眸子又向柱子后看了看,空荡荡的哪儿还有自家夫君影子?情急之下,赶紧掰断高台上的布告旗“忽忽”挥舞开来。

哪只那些壮汉个高力大,轻轻一“喀嚓”,竹子断了;硕盆大黑嘴再一张,竟抢过竹子像甘蔗一般扔进嘴里嚼了起来,嚼成沫沫又咽进了肚子里。

嘶怪物啊怪物,这样会不消化的啊大黑熊!春儿睁大双眼看得甚是愕然,下一秒便被双眼黑黑一蒙,小小的身子软软一瘫,昏厥过去了。

…………

“木姬小姐,那丫头……这都喝了第四碗骨头汤了,还不见醒怎么办?”

“继续给她喝。说过数次,以后不要叫我小姐。”

“哦……”

片刻。

“木姬……奴婢附耳去听,说、说是还要吃两颗肉粽子才能醒过来,点、点名要姚家的……”

“楼下买了给她吃。”

“是……”

奴婢弱弱应着,退身而去。不多时,两颗新鲜肉粽子提了回来。

“拿来,我剥给她吃。”木姬淡淡一扫床上女子圆鼓鼓的小腹,收了琴弦徐徐立起。高挑却并不瘦弱的个子,一袭飘逸白裙迤逦拖地,步子轻盈,然并不矫柔,端端风雅。

“嗷呜”新鲜肉粽喷香扑鼻,春儿咬下最后一大口,方才心满意足坐起身来。心下默默窃喜,这只母鸡脾气可真好啊,今天被沈七弄丢的两颗粽子终于赚回来了,还多喝了几碗骨头汤,晚上不用做饭洗碗了,嘿嘿。

揉了揉睡眼四周一扫,却是个不大的房间,淡淡兰香缭绕,帘内只摆了床与衣柜,帘外是会客的桌椅软榻,入目一室的白,白帘白床白纱白衣美人。那白衣美人左眉上方一滴紫红泪痣,柳叶眉春水目,正婉约坐于床前,左手持勺右手握汤,素白手指细腻修长,虽看不清脸面,却如沐春风般暖暖含笑。

连娘亲都没喂过自己一口饭呢,春儿吸吸小鼻子打了个哈欠。

“醒了。饱了么?不饱还有。”见女子木然,纱后美人弯眸笑问。极为好听的灵动嗓音,如山中清泉般莞尔空透,分不清阴阳,只觉入耳沁心,能化了骨头一般。

“恩恩,饱了……你就是那只小母鸡吗?”吃饱喝足了的春儿木呆呆点了点头,着了鞋子跳下地。她其实想说没吃饱的,这样还能带回两颗粽子明天早上吃……可是,小木姬太好看了,好看得她都不忍心说出口。她可不能学坏沈七,男女老少胖瘦丑美一概不挑,通通吃干了抹净。

“呵~~饱了便可。”小木姬并不阻拦,因见春儿已走到门边,又起身笑道:“倒挺灵透的,该怎么称呼你?……我这里是独立小阁,楼下有门,你可常来玩。”

“叫/春儿。”春儿回过头,挠了挠手心,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个……我其实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