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没、没……真没有……”老任颤颤打着抖,鸣远少爷虽不是老爷亲生,却是大夫人从已故妹妹家抱养的亲亲外甥。自小博学上进,很得夫人喜欢,在府里的地位比之庶出的大小姐和三小姐都要高出好几倍,万般得罪不得。

因见少爷眼里满满的质问,只得又弱弱开口道:“方才、方才似有一人翻进了后墙,好像……好像是去往三小姐那边,闪了一下又不见了。老奴没来得及看仔细,所以、所以刚才没说……”

“呵呵,还有人如此胆大么?那倒要好好犒赏犒赏你呢。”杨鸣远微微勾起精致薄唇亲和一笑,心中却兀地放下一颗石头。

抬眼向三表妹那犄角旮旯的小阁子一扫,这才放暖了声道:“继续好好干吧。今日人多眼杂,仔细进来个什么偷儿,扰了姨娘们的安。”说着,拂了袖子便向那旮旯角落走去。

老任长长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挑树枝。大人们的事,自己一老奴才,看见了也得装作看不见。

小阁光线昏暗,很是阴僻,此刻虽是正午时分,因着背阳,入目却是昏黄一片。

三表妹虽自小被放在乡下将养,却长得十分清秀俊俏,若以自己的眼光评判,当算是八公县属一属二的好角色。只因着她亲娘不喜老爷不疼,分得的院落却是最差的。

后院的奴才们今日都被叫去前院帮忙了,四周很是安静得紧。杨鸣远在门前花坛边驻了足。

隔着薄薄的镂空花窗,杨鸣远听到里头若有似乎的男女低呜,不由勾唇诡秘一笑好嘛,原还道她是这座宅子里难得的干净货色,不想还是做出了这般偷人之事?

“鸣、鸣远少爷,你、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前院老爷都急坏了,小少爷不在,老爷喊你去背亲呢~~”管家老王迈着老腿屁颠屁颠闯了来,跑得气喘吁吁。忽闻见对方身上一股扑鼻脂粉香,又猛地打了几声响响的喷嚏。

老王想不明白,都什么时候了,鸣远少爷竟然还有闲功夫跑到三小姐门外晒太阳,自是老脸纠结成一团扭拧的肉包状。

“呵,无心路过看看罢了,待我换件衣裳就去。方才在姨妈房里打翻了脂粉盒,味道太重,不好见客。”杨鸣远被拽得直往后退,想想也好,这样的事何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面?

当下勾唇莫名笑笑,又凑在老王耳边耳语了几句,便拂了宽袖英姿翩翩向前院走去。

“这……这……哎!”老王听得愕然,一双田鼠般小眼朝鸣远少爷玉树般的背影瞟瞟,又望了望小阁内昏黄光影下逐渐向床上倒去的年轻身体,颓丧地在老膝盖上拍了两掌。

乖乖,这都什么世道啊,连三小姐那样的傻人儿竟然也做出……不行不行,得赶快去找大夫人来。

第2章 书生文清

“春儿……春儿,春春?”

后花园子旁的小阁前,秋文清悄悄推开房门,强捺下心中兴奋,踱着方步冲到床前。

正午时分,四周很静,铺着素色被褥的床榻上,女子似乎睡得十分香甜。白净肤色因着睡眠而带着淡淡的粉,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想是做着什么美梦,小唇边还挂着一丝恬淡笑意,粉粉白白就像个瓷娃娃一般。

春儿五岁时被扔回乡下,自半年前她阿公去世后,方便被财主老爹接回了禾家大宅。想不到,才短短半年不见,昔日傻丫头倒变得如此娇嫩可人。秋文清再低低呼唤了两声,见她微微动了动睫毛,却并不见醒来,忽然便大着胆儿俯身在那红润之处轻轻一舔。

好柔好软啊。本就是个咬文嚼字的书生秀才,秋文清白净的脸颊瞬间红透了。活了十八年,今日方知女子的红唇是如此馨香诱人……似乎有些不确定方才那瞬间的美好,忍不住又弯腰再舔了一舔。

甜丝丝的,真好闻啊。

生涩的舌头开始不听话了,不由自主向春儿两排贝齿里轻轻探入,试图吸啄得更多更深些,冷不妨却对上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氤氲水眸。

“喂喂!不许抢不许抢……”春儿睡得香甜,梦里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姚家鲜肉粽。可是吃着吃着却忽然吃不动了,口中软绵绵,根本使不下力气。

很生气地坐起身来,脸颊上方是一双男人半睁半闭的潋滟眸子。谁啊这是?春儿眨了眨眼:“刘妈?刘妈快来,有疯子!……”

“嘘,不是疯子!是我啊春儿,你清醒看看我,我是你文清哥。”秋文清慌忙紧紧捂住春儿小嘴。

财主爷养了一帮子狗腿,平日里可是人见人躲的。若不是因为今天前头办酒席,给十万颗胆子,他也不敢偷偷翻墙爬进来。

“文清哥哥?……”禾春儿揉了揉惺忪睡眼,眼中氤氲淡去,这才看清面前的男子。二十不到的年纪,头带方布巾,一袭烟青色对襟春长裳,面容白净清秀,真是自己的秀才哥哥!

当下赶紧扯过秋文清袖子左右摇晃开:“呜,文清哥哥你快带我回桃花镇成亲吧,我不想嫁给老头子当媳妇!”

却说春儿的财主老爹这半年总是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叔叔和老头,那些人不是肚子大得像西瓜,就是脑袋秃得只剩下几根黄毛,每次来家里,总像看猴子一样上下打量着她,就像她身上没穿衣服似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春儿默默想,她才不要给他们做媳妇呢,好恶心的…还是文清哥哥长得好看!

“嘘!小声点,我是偷偷爬墙进来的。”秋文清扭头扯开春儿的手,略微有些尴尬道:“春儿你还小,此事不急的不急……对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说着,急忙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了过来。

一张大荷叶包裹着的温热圆物,打开来是两颗冒着热气的新鲜肉粽,还未剥开叶子,已然满室飘香。

春儿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赶紧撂开薄被跪坐起来:“文清哥哥你真好!等吃完了我们就回去成亲,我给你做很多很多粽子吃!”

“不是……春儿,你别动,我……”秋文清抓住禾春儿的手不让她下地,因想到父母近日的千般叮咛,只得做宠溺状捏了捏女子小而俏的鼻尖,硬了心肠道:

“春儿,我今天来……是要向你告别的。我爹拖亲戚在京城寻了一户大官人家,让我在府上开馆教学。 今年又恰逢皇上有恩考,那户人家答应到时荐我去应考……春儿,你在家乖乖等着我,我若得了功名,定备了上好的聘礼上门来娶你,听话。”

“不可以。文清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春儿从粽子叶里抬起头,粉白的两腮边沾了三两点黏黏小米粒。

“傻丫头,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哪里敢嫌你?只是我、我如今一穷二白,怕是照顾不好你……”秋文清嗫嚅着。

春儿虽然小时发过大烧,不像旁的女子一样聪明开窍,然天性纯良,又生得清丽端雅,便是把整个桃花镇上的姑娘加起来,也敌不过她的半分美。自己这样的穷酸书生,能娶到这般女人只可说是福气,又怎会不想带她走呢?

可是从清阳州到八公县,官商相互,考场黑暗,贫穷人家若想靠考试混出名堂,实在是太难了。幸在当今圣上清明廉政,因怕各地考试埋没了人才,每三年便要亲自举行一次恩考,允许各地人才自荐。如今父亲既已在京中拖了人,凭着自己的才学,取得功名定是只日可待。堂堂七尺男儿,若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又怎对得起父母大人这些年来含辛茹苦的栽培?

秋文清来之前心中已然做好了权衡,此刻抬眼看了看身旁女子殷切斑斑的水眸,这些大道理却又委实不忍心说出口。而且,即便说出口,她也未必能听得懂。当下只得松手坐在榻上互相对望着发呆。

禾春儿扭弄着荷叶子,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说话,樱桃小唇一撅,粽子往凳上一放,揽住被子盖住脑袋,再也不看人了。

不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晌午日头正盛,有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打照在床榻上,映照得榻边一片橙黄。秋文清无奈叹了口气,最怕的就是春儿生气不理人,那执拗模样每每总是让人哭笑不得。因着不想在临走前闹不愉快,便安抚着去扯被子。

可是扯不动。

许是财主家的伙食好,半年余未见,春儿当日的清瘦身板明显丰腴了许多,臂上的力道也大了不少。两只藕般雪白的手臂紧紧护着被子不让掀开,憋得鼓鼓的胸前米白色中衣一起一伏,在阳光下反射着淡黄色潋滟光泽。

秋文清好言好语地拽着拽着,渐渐却不动了。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两颗上下起/伏的小鹿定定吸引了去。

秋文清虽说一介读书人,但自半年前身边少了春儿这只小黏虫后,倒是同文友们偷偷去过几次烟花巷陌,对于男女之事,早便知晓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女子过了一定年岁后身子便要有所不同,只是不知,才半年多不见,春儿那里的小团子竟然也长成了小母鹿。

春儿憋足了气紧紧抓着被褥不松手,眼巴巴等着秀才哥哥道出那一声“好”,可是等了好一会,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喂?”春儿露出憋红的脑袋不耐烦低唤了一声,却看到对方清秀脸颊上木然的奇怪表情,不由伸手覆向他光洁的额头:“大骗子为什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