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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爷其实带着常昊,已经到洞口附近了,他留梁健和被捆的廖扬守在山肠口,好接应最后上?来的养神君他们。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发?现魇神庙的门没了、只留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跟要吞噬人的嘴似的,他惊得右眼皮突突乱跳,即便?知道里头有人,暂时并无凶险,仍然踌躇着不敢迈进去。
听?到陈琮的声音,他应声往前走了两步:“陈琮t??里头没有石虫子?吗?”
台阶下的神棍听?到了,没好气地回了句:“没有!你们‘人石会’的,自己的事还搞不清楚吗?石碑上?刻得那么明白,没有魇女,进来了才有血光之?灾,魇女在,半只石虫子?都没有,对?吧,小结子??”
说着,自然而然看向几步外坐着的肖芥子?。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半跪着往前探身:“小结子??”
禄爷于神棍的回答听?得不太真?切,还想再问时,陈琮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禄爷,快,救人!有人被‘点香’了!”
他连推带搡,把不明状况的禄爷拉到台阶底下,挤开?正挨过来的神棍:“快,禄爷,就是她。她刚被‘点香’了,时间不久,来得及的。”
禄爷俯下身子?,只瞧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魇神庙的入口,被人扔了根绿色的照明棒,肖芥子?坐在台阶下,面上?带笑,映着莹莹的绿光。
但在禄爷看来,她瞳孔散大,笑的那几处肌理?发?僵,分明是已经死了。
陈琮浑然不觉,他满心欢喜,只记得肖芥子?忽然脱力坐倒,自己一拳干翻了戴天?南,再然后,“人石会”的人就到了,有救了!
他俯身抱起肖芥子?:“是不是要找宽敞的地方?我记得我那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是吧?”
要躺着,对?,找一块平整的地方。
陈琮四下看看,紧走几步,在一处相对?平坦的所在放下肖芥子?,又回头催促禄爷:“禄爷,快啊,点香的发?作很快的!”
这反应,禄爷不免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是刚刚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
他回头招呼牛坦途,让他把背包给?拿过来、需要用到里头的家伙事儿。
“人石会”到了,总算是能消停点了,花猴过来扶起神棍,就见神棍面色有点不大对?,胳膊略略发?颤。
花猴顿觉不妙:“沈先生,怎么了?”
神棍嘴唇嗫嚅着,紧拽花猴:“快,快过去看看。”
他不敢说,但他总觉得当时、他探身去看肖芥子?的时候,她的面色……很不对?劲。
***
颜如玉一步步走下台阶,看陈天?海在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发?疯般寻摸。
找吧,慢慢找,这里这么大,够你找一阵子?的了。
最后一步没迈下去:戴天?南痛哼着坐在台阶下,下巴有点错位,好像骨头还碎了一块,摸上?去怪怪的。他滑稽似地半张着嘴,仰着头,唇边挂着口水。
颜如玉正待绕过她,肩上?一沉,他略偏了头看,是春十六。
春十六面色发?白:“我们的石头呢?”
她刚去问过晓川了,晓川带着哭腔告诉她,那些要带出去的宝玉石,全被颜如玉给?搜走了。
颜如玉眼皮略掀,伸手指陈天?海:“我都扔了,你没见他在找吗,想要石头,你自己去找啊。”
春十六声音都变调了:“你不是只扔了他的吗?”
颜如玉笑起来:“后来都扔了,左一块右一块的,我记得有碧玺,还有玉髓,都扔在这了,你们人多,打着灯仔细找,总能找到的。”
他嫌弃似地掸落春十六的手,继续朝陈天?海走去。
走了一段之?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碧玺,弹石子?一般,哧溜一声,就把碧玺给?弹出去了。
……
禄爷请花猴和牛坦途帮忙打灯,灯光罩过去,肖芥子?的面色惨白,笑意越发?瘆人。
花猴和牛坦途几乎是齐齐打了个寒噤,话到嘴边,没敢说。
陈琮也看到了,他愣了几秒,迅速俯身、贴近肖芥子?口唇,然后抬头:“有气,还有气,我感觉到了,温热的,禄爷,你赶紧。”
这怎么可能还有气啊,禄爷喉头发?干,他伸出手指,试了试肖芥子?的鼻端:“陈琮,这……没气了啊。”
陈琮太阳穴两边鼓胀得难受,脑子?里嗡响,说话都没条理?了:“不是,禄爷,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蜈蚣,现实中?是没蜈蚣的,那她受伤,只是以为自己受伤,不会没气的,你知道吗?就像姜红烛的蛇吞了方天?芝,蜈蚣就是那块石头,李二?钻的那块石头……”
他边说边仰起头,想指给?禄爷看洞顶那个透明的、胎儿似的包体形象。
自己都愣了一下,咦,那个包体呢?
什么时候消失的?
又茫然地看向远处,那条蜈蚣呢,应该在那附近挣扎的,也不见了。只看见春焰的人,到处打灯,四处寻摸;还看见梁婵和常昊也过来了,一脸的关切和质询。
禄爷叫他:“陈琮?”
陈琮回过神来,语气很肯定:“禄爷,你先救,就算没气,也只是暂时的,救得回来,你相信我。”
禄爷一声长叹。
他只会救治“点香”,没气这种,实在帮不上?忙。他拍了拍陈琮的肩膀,正待起身,陈琮大力又把他薅坐了下来:“快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呢?”
禄爷想说什么,面色却陡然变了,他嘴唇翕动了两下,声音都发?颤了:“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嘁嘁喳喳,嘁嘁喳喳,像水流声,从四壁的高处、看不见的暗里,慢慢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