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果酒已齐备,知府夫人领着几位女眷见礼,迎几人入席。
“侯夫人能来,臣妇不甚荣光。”知府夫人四十有余,笑着将她看了几眼,介绍道:“如今这园中海棠花儿开的极好,这一处也雅致,所以宴席设在这里。侯夫人以为如何?”
“很好,知府夫人想的很周到。”
“侯夫人请用茶。这是上贡的雨前碧螺春。”
“真是好茶!”端起茶碗立时闻到一股独特的果香气,汤色碧绿清澈,叶片已经均匀柔软的舒展开,铺满了杯底。啜上一口,清香馥郁,唇齿回甘。
坐了一会儿,众人起身游赏。
姚姝媛与知府夫人走在一处,窃窃私语。
琉璃突然走到她身侧,笑道:“知府夫人也有些意思,邀请我们前来,却只顾着和侄女叙家话。今天二夫人没能来,却令我想起一件事,上次的下毒案,似乎还未得结果。夫人没再查吗?”
见她忽然提及此事,倒令紫翎十分意外,顺势便问:“难道玉姨娘知晓什么内情?”
“倒是知道一件,又不知当不当说。”琉璃别有含义的瞥了眼姚姝媛。
“既然开了头,何不说完呢。”
琉璃叹道:“可不是我故意生事。上回二夫人曾说查的有些眉目,却是不了了之,外人以为二夫人故弄玄虚,我倒觉得是真有其事。她们二位夫人的关系可不一般,否则布料的事儿,二夫人如何肯为她遮掩呢?”
“你们说什么呢?”姚姝媛走了来,目光探究。
琉璃笑道:“我正跟夫人介绍园子妙处。”
知府夫人笑着接过话:“这才游了五分之一,在前面的蔷薇圃喝茶歇歇,然后再逛。如何?”
“也好。”紫翎点头,心里还思量着琉璃的话。
第四十二章 知府夫人之邀(3)
蔷薇圃花海烂漫,可随着卵石小路游赏,直通左右连着游廊的花厅。
“侯夫人请留一步。”知府夫人蓦地笑道:“从这蔷薇丛中穿过去,转过那几棵树,景色更为幽静。我领夫人去看看如何?”
她暗自揣度,不知这知府夫人能与她谈什么。
及至转过葱绿树木,满目清幽,有副石桌椅。丫鬟们已铺设了坐垫,摆了茶果,两人落座。
知府夫人笑着让茶,闲话两句后,叹道:“前两天接到亲戚来信,有个表弟在京城里惹了祸,人被押在大牢,尽管花了不少钱打点,仍是受了很多苦,听说,还要重判。”
紫翎心中微怔,不解知府夫人的用意。都是官场中人,知府难道没门路?卫肆沨又不在京城,即便真要求,也该直接去找卫肆沨呀。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知府夫人苦笑道:“都是表弟不懂事,被家里惯坏了,巴巴的跑到京城去玩一趟,居然在青楼里与人争夺歌妓,还出手将对方打伤了。若是寻常人,花些钱便罢了,偏偏对方是林御史的小公子。早几年,我家老爷在为官上与其有些过隙,现在偏又出了这事,可把我家老爷愁坏了。”
“知府大人为官多年,京中必有朋友,托人说说情不成吗?打伤了人,又不是砍头的罪,多赔些医药费,再登门道歉,到底同朝做官,不至于太过绝情吧?”她故作不解其意。
“这林御史只有一位小公子,且与我家老爷有过节,哪肯轻易让步。”知府夫人忧心忡忡,忽而试探道:“侯爷在京中认识的人多,若是侯爷肯费心过问,想必事情会有转机。”
“或许吧,只是我到府的日子不长,那些事都不知道。说起来两府是亲戚,让三夫人私下跟侯爷问问,岂不好?”她已经懂得对方意思,但鉴于官场中的复杂,她不想随意揽事,免得两头不落好。再说了,绕过姚姝媛求她,本就古怪。
“我倒跟她说了,可她说侯爷忙,难得见到。京城那边又等不得。”知府夫人叹口气,终止了谈话,自始自终没提要她帮忙的话。
她懂得,这是先透个消息,改日对方定然还会提。
稍时,知府夫人往花厅去了,她独自坐着,思忖对方的话。若能帮得上,往后知府定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她,多条路,总是有好处。
青奕不知从哪儿跑来,小脸红扑扑的,满头的汗,却嘻嘻笑着拽她的裙子,又抬手指着远处,定要带她去。
“那儿有什么好东西啊?”她只得笑着跟他走,却见红豆站在那儿眼神乱飘又干笑,状似紧张,又似心虚。
见状,不由得心下狐疑。
第四十三章 偷见
“小姐。”红豆低低喊了一声,一副认错的样子,又说:“我跟相思在这儿等着,小姐去那边转转吧,别转久了。”
她正想问,青奕已经等不得,拽着她的裙子就往前跑。
“慢点儿!别把姐姐的裙子拽掉了。”哭笑不得的说着,青奕忽然松开手,跑进一道拱门,方向一转,人就不见了。她忙追上去:“奕儿!”
紧随着穿过拱门,朝左一拐,看见青奕正捉着一人的手笑。那人一抬头,竟是徐少棠!
“紫翎。”徐少棠一身白衣,静静立于树下。
“你怎么在这儿?”她知道他定然是特地来见面,只是……
沈园乃是锦州大茶商请来园林名家肖老先生所建的私园,于自然中巧夺天工,更兼精心种植的百种花草树木,令园子享富盛誉。知府夫人此次也是“借园”宴客,闲人怎么能进得来?
“我与沈家公子是朋友。”徐少棠望着她,半晌才说:“我知道不该见你,可又实在想见。紫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已嫁他人,你应该忘了我。”她知道如今一切对于他而言很残忍,可事情早没了回环余地。
“我知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忘了,那就不用再痛苦。”苦笑一声,他终究是心里放不下:“你在侯府里还好吗?外面都传,说你险些被害死,仍是没查出结果?”
“不要为我担心。”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怕他因担忧怜惜而更难以放下。
见她始终站在廊下保持着距离,徐少棠忍不住指责:“紫翎,你变了!”
“我是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紫翎。”说着残忍的话,上前牵了青奕就要离开。
“紫翎!”徐少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甘又愤怒的逼问:“难道你一入侯府就把我忘了?你怎么能变的如此铁石心肠?你不是这样的!难道说,你贪图了侯府的荣华富贵,怕我会妨碍你?”
她本想一鼓作气冷硬到底,哪知青奕见他们吵架,慌得分别拽着两人衣裳不停的扯,明显是在劝架。
一迟疑,绝情的话没出口,说出的是残酷的现实和无奈:“你让我怎么样呢?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再见面对你我都有害无益。我身边有太多眼睛,你以为卫肆沨是个大度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