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祥英心头酸涩，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开口：“槐子，要不你还是把梵梵接回来吧？”

顾槐怔了一秒，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用。”

为了转移话题，他用手拨弄着何祥英带来的东西：“你发工资了？买的什么？”

“奶粉、还有些上好的布料，留着给孩子做小衣裳。”

恰好都是家里需要的东西，顾槐松了口气，把东西提进了院子里，往日何祥英弄完饭后，就会离开，她下午在绣坊还得帮忙煮晚饭，可谁知道这次洗完衣裳后，她还顺带着打扫了院子，就连灶房里的水都灌得满满的，顾槐实在不愿意看在母亲在院子里晃悠，这让他有种错觉，似乎，何祥英在等着他开口留人。

顾槐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不耐烦道：“你下午不上班吗？这些事留着明天再做。”

说完后他就倏然关上了房门，看都没看何祥英一眼，后者怔在当场，手中的水瓢倏然滚落，失望铺天盖地，等顾槐哄好孩子出来后，院子里已经没了何祥英的身影，他把买来的奶粉装进柜里，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袋子里竟多出了一些钱，还有张纸，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的。

“槐子，妈回老家了，把梵梵接回来，你们好好过日子。”

攥着纸条的手指发白，顾槐差点哭出来，兜兜转转，何祥英竟替他做出了选择。

……

绣坊里少了个煮饭的对宋离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陈站长有心弥补，特意寻了合适的人给她。

去绣站领人的时候，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工位。

陈站长表情讪讪道：“没回来，大家都不敢和她共事。”

宋离垂下眼眸，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这算不算是报应，他们因祸得福，可林楠却失去了工作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筒子楼内，宋家。

林楠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先前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这栋房子里关于宋归帆的气息越来越淡，属于他的东西全都被收走，除了林楠给买的衣裳还留着，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林楠每每抱着衣裳痛哭时，都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

报复的当时确实有爽感，可之后呢，无边的空虚和寂寞袭来，时刻提醒着她当初犯下的过错。

木桌上还摆着那份宋离给的工资，林楠红了眼眶，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绣一副宋离最喜欢的作品，从派出所出来后，她就想去给宋离道歉的，哪怕是宋离从头到尾都没有骂过她一句错，可那无言的沉默反而让林楠内疚，在这寂寞的夜晚，她无数次的想起当初在榕树村那些快乐的生活。

愧疚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说放弃宋归帆，她做不到。

想要得到宋归帆的心，那就必须对宋离好，林楠仿佛魔怔了般，日以继夜的开始绣那副舐犊情深的母牛图，针线翻飞，眼看着这幅图样就要完成，林楠眼中的神情明显兴奋，‘嘶’的一声，伴随着倒抽冷气的呼吸，针尖陷进肉里，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绣样上，那漂亮的小奶牛成了红脸蛋。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林楠愠怒的把东西砸在了茶几下，红了眼眶，敲门声就在这时候突兀的响起，林楠整理了下衣裳，有气无力的应道：“来了。”

门才刚拉开一条缝，无边的夜色就侵袭而来，伴随着冷风卷进屋里，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楠怔在原地。

她缓缓抬起手，眼神震惊到了极点。

第481章 以死相逼，只求儿子离婚

‘砰’的一声巨响袭来。

同住三楼的租户听到响动忍不住开门，探出脑袋四处张望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这才关上了门，夜，越来越深，浓重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

年关将近。

“你要我说多少遍才明白，除非我脑袋出了问题，否则我绝无可能再度踏足你那贫穷没落的山村。”陈梵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厉声呵斥顾槐，本来平静的生活在接触到关于老家的事情时，就像是突然踩到了高压电，让人全身的刺都竖起来。

特别是听见顾槐关于过年的打算后，陈梵没忍住内心的愤怒，直接骂出了口。

上次何祥英离开帝都后，她这才随着顾槐回到家，日子虽过的拮据，可好歹是属于两个人的幸福。

陈梵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生活，非要掺杂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每次一提到何祥英等人，她就燥意横生，直接炸了。

顾槐还以为这一个多月来，能够缓和妻子和母亲的关系，谁知道陈梵的厌恶并没有随着时间散去，横在他们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且无法忽视，顾槐竭力忍住内心的怒气，心平气和道：“梵梵，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过年是必须要回家的。”

“要回你回，反正我不回！”

对待这个问题，陈梵已经感到不耐烦，她拽起木架上的提包就往外走，虽红了眼眶，可语气更加的决绝：“各回各家，我看很合适，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安排了！”

她‘砰’的一声摔上了门，看都没看被放置在地上的女儿顾婳，就绝情离去。

顾槐五指攥紧，紧皱的眉头分明不耐烦，好在女儿的哭声让他很快就没有心思乱想，只得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冲奶粉。

本想和顾野等人同回老家，可顾野理都不理顾槐，更别提照应他了，顾槐只得辗转托人打听到了顾野回家的火车班次，好来个不期而遇，有个合理的照应。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好的生活，必须得有个正确的领路人，虽然顾槐没有跟着哥哥一起干，可不影响他从自家父母的嘴里听到顾野的丰功伟绩，整个帝都的黑市生意如今都快被顾野给垄断。

对于当初退出黑市的事情，顾槐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想走回头路，想要跟着顾野好好的进步，可前者明显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瞧见顾槐抱着孩子坐在列车那头时，顾野果断的皱眉，抱着孩子背对着他，就连宋离都没多看他一眼，朱蕙兰倒是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唯一表情有变化的就马燕，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倒是十分有兴致的看了眼顾槐怀中的孩子，好奇道t：“你女儿？”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瞧见陈梵的身影。

顾槐十分局促的回答：“陈梵没回老家，就我和女儿。”

顾野和自家母亲交换了个眼神，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看来何祥英的付出并没有换来半分的回报，可惜了。

有残缺的孩子似乎天生就能激起人心中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