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那天是同事们一直邀请，我不好推脱，我一直想走他们不让我走。”

他说了很多，却发现嫁衣鬼神坐在床上，手叠着袖子平放在膝盖上，很端庄的姿势，却也透露着一点微妙的不太对劲，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姜摇：“……”

他后知后觉想起红红去KTV的第二天早上，名叫黎炆的同事请假了。

好的……这个人类社会是一点都留不下去了，被道士协会知道的话又是一张天价罚单。

他倒不担心那名名叫黎炆的同事生命危险，如果换作很久之前，大概还是要担心下下的，那时候的红红并没有什么神智，想杀一个人就会去杀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对方大抵是会受到一段时间的惊吓，不过时间不会持续多长。

唉，原本打算等项目结束才离开的，现在的话……姜摇挣扎片刻，给姜衡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上了，耳边响起姜衡清淡的声音：“什么事？”

他委婉的问了一句：“大哥啊，假设我待的那个项目组，没有我的话、会像没有我一样吗？”

姜衡：“……”

“你要走？”

姜摇憋出一个心虚的鼻音：“昂。”

他算是发现了，他和红红压根不能在人类群居社会久待，把红红放在家吧，父亲母亲都小心翼翼的，尽管他们也有做过接触红红的尝试，但结果并不那么顺遂，带在身边吧，父亲母亲想要他成为一个人正常适应人类社会，寻常人类产生不像道士，对鬼物磁场的抵抗能力很低，影响会很大，而且道士协会对红红十分警惕，只要他们还在城市里，就无时无刻不受到监视，红红刚成为鬼神不久，也不能很熟稔控制滔天的怨气，偶尔有时也会不小心做出像刚才那样显形的事情来，

姜衡对此早有预料，“你去吧，爸妈那里我会交代的，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多给我们打视频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以后，姜摇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抓起尘封了有一段时间的先祖剑，扒掉身上的西装换上轻便的常服，竹篓一扛：“走，红红，我们先去找师父。”

道观里，睡得正香的老道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梦里迷迷糊糊嘟囔着：“谁？谁要搞我？”

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徒弟正带着一只鬼神杀上了门，并且席卷了他好不容易又收罗的宝贝，最后在他醒之前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留下一封夹着一沓符咒的信溜之大吉。

等老道醒来看见满桌子的饭菜，高兴得不得了：“这小子，还知道回下门，他人呢？”笑眯眯的看向另外两个道士。

“走……走了，在你醒之前走的，还让我们别告诉你，对了，这是姜摇师兄让我们给观主的信。”

“走了？”老道惊讶，还不待抱怨，突然脸色一变，朝自己的仓库奔去，门一打开，看见里面的风景，尖叫道：“天杀的姜摇！”

……

彼时姜摇已经背着谢宁爬过了一座山，他打算找个人迹罕至阴气湿重的森林，一般这样的地方会有恶鬼精怪的身形，足够红红饱腹一段时间。

况且在没有人迹的山林里，红红想做什么都可以。

从师父那里卷走的对付鬼的法宝留在道观没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效力减弱，不如放在红红和他的身边用鬼气与至阳之气滋养，滋养好了送回去，这样又能传承很多年。

春去秋来，冬过迎春。

鞋履踩过杂草，姜摇埋头追寻着鬼物气息，经过一颗桃花树旁，他停下脚步，伸手摘了那么一株，往背后递了过去。

谢宁伸手接过，落在他手心里才刚绽放花蕾的桃花，瞬间变得红艳艳的，花瓣全部伸展开。

投桃报李，在到山下的时候，他手臂忽然伸长，抓了那么一条还在冬眠还没有彻底清醒的粗壮毒蛇，送到姜摇身前。

姜摇：“我给你花你给我毒蛇！你恩将仇恨！我要生气了！”

感受到异动的蛇类醒过来，他眼捷手快从谢宁手中一把抓过，一巴掌拍晕过去，扔回到草丛里。

谢宁的眉头慢慢簇起，拽着他的头发不放，姜摇：“我真不爱吃蛇！”

又走了几步，他扣着自己的头发大喊道：“你刚才抓的是过山峰！保护动物我怎么吃！别抓了！再抓要变成秃子了！”

谢宁这才慢慢松手，在“两人”经过一座古老破财的桥时，抓了几只牛蛙螃蟹，他也不知道哪里能吃哪些不能吃，只要是肉类的通通都抓到岸上，姜摇虽与他共享寿命，本质上依然还是一个人类，当察觉到这具身体缺乏一些营养时，就会像姜摇抓鬼投喂他一样，搜寻身边的肉类给姜摇。

蹲在石头上的姜摇在和家里人通视频电话，他们拉了一个群，视频共享和姜摇聊天。

姜摇一边引火一边与家里人说话，时不时回头看着蹲在岸边的谢宁一眼，忽然之间，谢宁沉默的飘来他面前，然后手臂伸长，露在他面前，上面趴着十几只蚂蝗。

姜父姜母只听见啊啊啊啊的尖叫声，随即摄像镜头翻滚了好几圈，便只看见绿油油的草尖。

“喂？喂？发生什么了，小摇。”

“没什么，一些突发事件，等我下，”只有草尖的镜头里，传来姜摇慌乱的声音。

将最后一只蚂蝗从谢宁手腕上挑下去，姜摇教训着人：“这种东西是不能抓的，知道吗？”他大抵知道谢宁是觉得有一点好玩才这样弄，否则若是不喜欢，蚂蝗也近不得他的身。

不会故意吓他吧？

他这样想着，抬头看谢宁，谢宁扭过头。

“你吓我。”

“……”

“你是在吓我，对吧？”

“……”

“你真吓我！”

他咬牙切齿，将谢宁压在草丛上，谢宁的身体顿时化成一摊红线向四处逃窜，又被他抓了回来，就这样来往几次，被他逮到机会画了一张符，流淌的红线回到红衣里，谢宁平静注视着他。

姜摇得意道：“哼哼，我赢了吧？”

他思索着要给谢宁一个教训，让他下次不再这么做了，想了半天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教训，还没等再想一个好的办法，符破了，谢宁将他拉了下去。

“哈啊……不行，红红……我、视频放开……”

姜衡是第一个挂掉视频电话的，姜母和姜父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忙让姜摇别动，自己寻了个借口主动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