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兄,慧仪县主之位是否才是你送给我真正的礼物?”

年宴结束,出宫之时?,宫门?前不少人家正在?客套道别,谢秋灵看到陈闲余单独一个人上了张家后面的一辆马车,思忖了会儿,和母亲说了一声后,就走了过去。

上了马车,见陈闲余似真的很疲惫般靠着车壁,闭着眼?,单手撑着额头?,见上来之人是她,轻轻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后,就继续靠着不动了,“你来,就想问这个?”

“你比乐宜聪明的多,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谢秋灵上车之前,原以为他是装的半醉,心中的疑惑不吐不快,便一刻也等不得的冲过来一问究竟。

现下再多看他两眼?,发现他似乎是真的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情绪不高。

顿了顿,回道,“只是不明白,义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气一半疑惑,一半是冷淡。

“我们两家向来都与朝中诸皇子保持距离,义兄此举,难道不是在?帮四皇子吗?”她继续说道,看了陈闲余一眼?。

“你们今日还是一起回来的。我不知?道义兄的目地?是什么,但你就不担心我坏了某人今日的计划,会被人暗中盯上报复?”

谢秋灵在?兰芳院救下乔玥颜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今日卷入了什么人的计划当中,而她,在?无意间竟成了陈闲余的一颗棋子。

惊诧过后,就是被利用?的愤怒了。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她因为自身会些医术救醒乔玥颜,还和母亲三人阴差阳错之下保住了乔玥颜的清白,因此自己被太后封了县主之位,但她也高兴不起来。

比起封赏,她更担心陈闲余背后的目地?,以及他要?做的事……

“义妹,我帮四皇子不假,但要?送你礼物也是真。”

他疲惫的睁开双眼?,感觉额角在?微微涨痛着,尽量忽略身体上的不试,继续说道:“在?进?宫赴宴之前,我就嘱托母亲今日对你多加照看,你应该知?道,我母亲与禇夫人感情甚笃,平常出门?在?外,两人更是形影不离。”

“禇夫人为人热情大方,八面玲珑,又是太后的娘家人,我母亲知?道你是我义妹,又答应了我的请求,今日自会对你多加照顾。在?太后面前,她一开口,禇夫人与我母亲交好,又怎会不开口帮着你点儿?”

“再者,这事出在?后宫,说出去上位者又觉有损皇室颜面。无论?是你母亲,还是我母亲,又或是禇夫人,自身地?位已?经够高了,但有功者又不能不赏,所以由太后出面,将?这赏赐落在?你头?上最合适不过。”

陈闲余音量不高,有条不紊的说着,他每说一句,一旁端坐着的谢秋灵膝上的手便缓缓收紧一分,一同被攥紧的还有她的心。

回忆当时?事发,她们所有人到了太后和皇帝跟前,发生?的情况与陈闲余说的一字不差。

甚至,她未有什么开口的机会,四皇子和乔玥颜成了诉苦的主角,她们四个成了有功的证人。

宁帝和太后提及赏赐,三位夫人便将?话头?接了过去,最后禇夫人更是开口,以一句“施针将?未来四皇子妃救醒的是谢三小姐,我们虽然跟着跑了一趟,但可?没?人家那医术,又是做长辈的,哪里好意思蹭小辈的功劳,金啊银啊的,我们都不缺,与其将?赏赐分成四份,不如就请太后娘娘赏谢三小姐一个恩典如何?”的半是玩笑的俏皮话,太后和宁帝在?一番商议后,竟大手一挥,封了她为慧仪县主。

“不过封赏虽落在?你头?上,但今日在场坏了顺贵妃算计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有三位份量不低的夫人在你前头顶着,你一个小辈,充其量只是跟着捡了个便宜罢了,顺贵妃又或是三皇子、该怪你什么?”

“又能怪你什么?”

“他们就算心里有气,但凡聪明一点儿,也不会冒着得罪谢尚书的风险,非要?拿你当这个出气筒。”

陈闲余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更觉疲累,干脆背靠在?车壁上,弯着身子坐,懒懒散散的样子,半磕着眸子,安抚性的看了谢秋灵一眼?,“你是我义妹,我自然不会拿你去冒险。”

所以,哪有什么张夫人禇夫人刚好同去给太后请安,又正好和她遇上?

不过是一环套一环,她、张夫人、禇夫人、母亲,三皇子、顺贵妃,以及今日的主角乔玥颜,所有人的反应全在?他的算计之中!

陈闲余甚至没?避着她,将?今日这出谋划的背后之人直接点明,那四皇子呢……陈闲余今日和四皇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谢秋灵越想竟越觉得胆寒,端坐着的身子也有短暂的僵滞,呼吸放缓,平复了好几秒才找回心神,她侧头?望向一旁坐没?坐相?的青年,开口,喉咙有些发紧,“张相?可?知?义兄今日所做之事?义兄又是在?谋划什么?”

她甚至想到,陈闲余是不是已?经参与进?了朝堂诸皇子之争。

要?不是那日之后,祖母曾有一次在?她侍疾时?对她说起,让她无论?如何要?相?信陈闲余,不要?有疑心,今日她也不会真的按陈闲余所引导的那样,一步步按陈闲余所想的那样做。

那祖母对他的信任又是不是也在?他的预期之中?

“义妹,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不要?对老夫人提及。”

他没?有正面回应谢秋灵的问题,只是这样说道。

谢秋灵此时?心里已?对他提起了几分戒备,更觉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捉摸,语气不自觉冷淡疏离了几分,“你指什么?”

陈闲余也不在?意谢秋灵对他的防备,言辞轻浅,“义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为兄说的是什么。”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能不操心就不操心吧。

听?出他的潜意思,谢秋灵清冷的面容上,嘴角的弧度更是下压了两个度,“义兄以为,我被封县主的事还能瞒的住?”

“懿旨上又不会写你帮了未来四皇子妃,除了今天的知?情者,外人不刻意打探又有谁会知?道?”

何况宁帝和太后的封口令应该已?经下了,想打探也不是那么好打探的,今天回去的谢家三个人不说,久居后宅养病的谢老夫人又怎么会知?道。

至于封谢秋灵为县主的懿旨上,只要?太后还没?老糊涂,就没?蠢到自己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的道理,当然不会提到乔玥颜。

陈闲余估计,大概也只会说什么谢三小姐得她老人家喜欢,品性好种种,所以才被封县主之位。

最后,谢秋灵回到自家马车里,谢夫人看女儿回来后脸色格外沉默,便询问,“怎么了?不是说找你义兄有事要?说吗?”

谢秋灵没?多言,摇摇头?道了句,“没?什么,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见她好似并不愿多说的样子,谢夫人也不再问。

张家回程的马车里,张夫人陪着陈闲余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怕他回程路上难受,照顾他;其余四人坐前面马车。

陈闲余本来还等着张夫人问他什么,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话语,但出乎意料的,张夫人什么都没?问。

快要?到相?府,马车停下,陈闲余叫了一声,“母亲,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刚站起来,准备先下车的张夫人怔了一下,而后看着面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体有些不适的人,抿了抿唇,只关心的问了一句,“身体是不是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