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余慢悠悠回道,“我也觉得不错。”
张乐宜就知道这人不能夸,默默的想?翻白眼儿,但这话?是她刚说出来的,也不能自打脸。
“你倒是谦虚一下呀。”
陈闲余转头看她,“谦虚什么??这不就是真话?,难道你在说谎骗我?”
“……没有。”
张乐宜后悔了,她就不该夸他的,搞得现在把自己整无语了。
“我出去醒醒酒,你别乱跑,更?别乱说话?。”
“不然,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陈闲余不想?再?坐在这里,压低声音,语气故意沉了沉恐吓,然他神色太过淡然,没有丝毫威慑力,更?像是一阵风吹过,又像随口道句‘今天天气不错’。
没有等张乐宜回答的意思,说完,起身?朝殿外?走去。
张乐宜一听就知道他在故意唬自己,在他转身?的时候还斜了他一眼,把内心的不屑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不过她也知道,接下来自己最好不要?乱说话?。陈闲余能提醒她一次两?次,总不能一直提醒她。
陈闲余走至殿外?,以自身?对皇宫不熟为由,怕误闯什么?地方?,请了个宫女随行带路。
外?面天寒地冻,两?人一开始只在芳华殿附近转,在陈闲余有意引导下,两?人登高走至乘风台,这是宫内第二高的地方?。
传闻,先?帝曾于?梦中梦一仙女下凡一舞,醒来后,召集大批工匠,修了这几十米高的楼台,期望于?真的有仙女下凡,临台而舞。
还修了一条近五十米长的空中连廊横卧皇城内外,五步一宫灯,十步悬一编钟,只等仙女下凡,就让乐师入场奏乐,可这也不过是凡人大梦一场。
宁帝上位后,就将连廊两侧的编钟都命人取了下去,只这偌大的乘风台却是没必要?拆了,算是宫中难得的一处景观。
只一点不好,冬日?一到,头顶的檐下总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棱,有些掉下去运气不好就会砸到过路的人,等到天气回暖,又总往下滴着水珠,搞得底下的路面总是湿漉漉的,恼人的很。
寒风吹过,檐角挂着的青铜风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将望着内城方?向发呆的陈闲余从走神中拉回来。
“我能问问,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头回进宫,总是好奇的,从前在乡下,没见过这般巍峨的殿宇,当真是看哪里都觉得漂亮。”陈闲余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身?旁站着的宫女,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给对方?,又语气温和,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十分平易近人的样子。
这倒叫这位年轻宫女不好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了,遂恭敬问道,“张公子问的是何处?”
陈闲余故意指着离的最近,能看见全貌的一座楼阁问,“那里。”
宫女只消看他手指的方?向一眼,便?知那是何处,“那是万思阁,是宫中诸位皇子公主们进学的地方?。”
“可据我所知,当今诸位皇子和公主不是都已长大成人了吗?还有需在其中进学的?”
世人皆知,当今陛下儿子的数量远多于?公主,且儿子个个也已长大成人,公主却名?声不怎么?显。
陈闲余刚回京,不熟悉宫中人员情况,宫女也不觉得奇怪,解释道:“有的,张公子约莫不知,当今陛下最小的两?位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今才不过一个九岁,一个十岁,还需继续在万思阁中由诸位学士教导,再?读几年书才到及笄的年纪,而后才不用再?去这万思阁中进学。”
“那儿呢?那又是什么?地方??”
陈闲余得到答案似有所解,又指向另一处较为高耸的殿宇问。
“那是太后娘娘的太康宫。”
……
“那里呢?”
看清楚陈闲余手指着的东边的一座宫殿,宫女慢了两?秒认出那是何处,却是结巴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才如实相告一句,“……朝阳殿。”
前面两?次不管陈闲余指哪儿,宫女都回答的又快又准确,还能将那处是干嘛的、主人是谁都告诉陈闲余。
偏这次,她却只吐出一个地名?儿,仿佛存在什么?禁忌一般,让她不敢多言。
陈闲余似看出她态度上的回避,遂问道,“朝阳殿又是干什么?的?可是什么?宫中禁地,所以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了。”
宫女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满脸疑惑的陈闲余,微微垂着头,恭敬答说:“张公子猜的不错,但要?说是禁地……也并非如此。”
“只是,现如今宫中没什么?人愿往那处去罢了。”
“哦?这是为何?”
尽管知道左右无人,但在开口之前,宫女还是谨慎的环顾了一眼四周,而后才缓缓答道:“张公子可知,十二年前,废太子逼宫谋反一事?”
见侧身?而立的陈闲余沉默不语,宫女还以为他连这也不知道,不过再?一想?陈闲余的年纪,又不觉得奇怪了。
那时的陈闲余怕还是个孩子,想?来也不记事儿。
说到这儿来,索性她就再?多说两?句,反正这事儿稍微一打听也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现下也无别人。
望着朝阳宫的方?向,她说道:“朝阳宫里住着的,正是多年前被废除太子之位的二殿下。”
“当年皇后娘娘逝世,他带兵谋反不成,被陛下废除太子之位,关在朝阳宫中思过,没多久就抑郁成疾,一场高烧醒来,就变成了痴儿。
陛下慈父心肠,不忍再?怪罪他,只放在宫中将养着,终身?不得出宫。只是到底是曾经犯了重罪的人,奴婢入宫时,带我的姑姑便?曾告诫过我们,让我们没事儿别靠近这位二殿下,遇见也远着点儿走。”
她看向陈闲余,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张公子可明白奴婢的意思?若是将来什么?时候碰见宫中的贵人们,需得小心莫要?提及不该提之人,以免犯忌讳。”
“若非看张公子仁善,奴婢亦是万万不会与人说起这桩旧事的。”
这还是看在她袖中揣着的,沉甸甸的荷包的份儿上。
感受到她的好意,陈闲余自然很是上道儿的接了句,“多谢姑娘提点,放心,不该说的话?我定?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他又从身?上掏出一枚金锭要?递给她,宫女这次却没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