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谢老夫人睡了一觉起来后,精神好些?了,谢尚书才过来细问。

在他看来,实乃陈闲余这?厮高攀他们谢府了,虽然他爹是张相,但也?因为是张相,他还?不太想让两家关系更?近呢。

谢老夫人正在喝药,与前些?时日?的悲观不同,她的身体?深处好似点燃了一簇小火苗,让她这?棵老树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她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还?能继续活下去,再活的久一些?,端起药碗自己喝起来,倒也?不觉得这?药苦了。

“因为是他。”

这?句话?的语气太过笃定?。

谢尚书看不懂自己母亲此刻的眼神,那目光中有?怀念,有?苦涩,还?有?一点悲伤,更?多的还?是复杂。

“他?陈闲余有?何特殊之处吗?”谢尚书还?是不理解。

谢老夫人摇摇头,“宏昶,你不明白。他是个好孩子,我让秋灵认他做义兄,将来恐怕还?得是秋灵要麻烦人家。”

“你今后不管如何,也?要多照顾那孩子几分。”

闻言,谢尚书更?觉讶异,皱眉,“母亲,到底是何缘由,就不能明白告诉儿子吗?”

不能。陈闲余的身份是个惊天大秘密,除非他自己想,否则,谢老夫人是打死不能说出去的。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儿子也?一样。

“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就行,别管我还?能活多久,我死了,你更?要记住我今天的话?。”

她活着,陈闲余有?难,她断不可能袖手旁观。

正好此时,屋外有?人端着盆碳火进来,放在床边,谢老夫人将枕边的那幅画展开,不舍的看了一眼,后径直将画投入炭盆中,很快画纸上就燃起了火星子,最后火苗升起将画一点一点吞噬。

谢尚书不解:“母亲?”

烧画干什么?

谢老夫人并未过多解释,只淡淡道:“不堪入目之画,留之无用。”

谢尚书很想问,可这?不是你刚提及的、我的新义子带来送你的吗?

刚刚还?千叮万嘱,转头烧了人家送你的画???人家到底是入了您老人家的眼呐,还?是没啊?

谢尚书:我脑子要不够用了。

“行了,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操心为娘的病,先前还?想着我老婆子死了就死了,好歹一死还?能用孝期为借口,拖延几年?秋灵的婚期,那安王,实不是良配!”

谢老夫人像是气上心头,最后一句语气略重,不难听出其心里的不满。

谢尚书左右看了看,好在房中除了一个伺候谢老夫人多年?的老妈妈,再无旁人,他松了口气,还?是挥手让其退下了。

“娘,安王刚回朝,正是让陛下心疼的时候,算的上得宠了。就算是不想让秋灵嫁入皇家,眼下婚事也?定?下来了,您心里有?气也?忍忍。”

“忍?忍个屁!”

接收到自己老娘白眼的谢尚书一阵沉默,他娘老来修身养性,已经多年?不爆粗口了,没想到今天脾气是又上来了。

“我恨不得打死他!”

谢老夫人现在是想起那个顶了陈不留身份,还?不安分、算计她谢家的冒牌货就火大,怕儿子被蒙在鼓里后续做错了事,当?即严词警告他。

“不准跟安王有?任何来往,听到没有?!”

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

她当?初就觉得奇怪,若陈不留真想娶她孙女,凭她和他母亲的关系断不可能玩先斩后奏这?招儿,有?失礼之处,她自己想想也?就忍了,后来见了对方后,明白那还?是个假货,险些?没将她气死,实在没办法下她差点走上绝路,现在她恨不得活撕了对方,还?忍什么忍?

直接不忍了。

“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你别做多余的事情,守好谢府即可。”

谢尚书心头预感到什么,却疑惑母亲为什么这?么说,思索了一番,问道,“娘,你不是一贯喜爱那七皇子吗?当?初他不知所踪时,您还?让儿子年?年?派人去找。”

面对儿子奇怪又纳闷的目光,谢老夫人梗住,语塞了一阵干脆耍起了无赖。

“我改主意了!不喜欢了不行儿?!你个没眼色的直楞木头玩意儿,和你老爹一个样儿。”

“多话?!快滚!”

“对了,要是有?人问起我代你收陈闲余为义子的事儿,你就说他长?的像安王,嘴甜会讨巧,哄的我这?个老夫人甚是开心,少提画的事。”

这?刻意的一句提醒,就是怕自个儿子脑子拎不清,无意间透露了什么,引来不该注意到此事的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说罢,让人给谢尚书赶了出去。

夜色里,吹着秋风的谢尚书:“……”我好惨。

女人心,海底针,做儿子难,做一个懂母亲心思的孝子更?难。

第30章 陈不留已有,谁管陈闲余是谁? 第二日……

第二日朝会结束, 谢尚书看?着走在前方的张丞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追了上去,先是说了会儿早朝上的事儿, 然后就拐着弯儿的试探他那个庶长子的事。

张丞相心中警惕, 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话挡了回去。

直到?, 听到?谢老夫人认了陈闲余作谢秋灵义?兄的事, 张丞相神情一僵,后迅速露出个和煦温和的笑, “犬子别的不行, 惯是会耍嘴皮子,平素在家就常哄的我夫人是眉开眼笑, 他既能入了老夫人的眼,做谢三小姐的义?兄, 也是他的运道。”

这话没完,谢尚书一边听着,眼睛时刻观察张丞相的神色,方才对方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快到?他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接着便听张丞相话锋一转,笑着说,“不过这到?底是两个小辈间的事, 咱们两家私下知道就行, 若大肆宣扬,恐惹人在背后说闲话。谢尚书…可懂?”

两人走在宫道上,张丞相说着,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圈儿周围, 他俩算是走的慢的,落在最后,前头也没人回头注意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