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心中生出一丝懊恼。

“也就是说,最近京都关于老四命格的流言是爱卿之子弄出来的。老三你知道这事儿,高兴阳,你知道吗?”

宁帝的身体并不高大,近五十的年纪让他两鬓覆有白霜,中等身材,面相并不算威严,然周身气势摄人,端坐御案之后,声音低沉和缓,给人一种压迫感,尤其是被点名问到的高兴阳,他心中更慌。

他当然是不知道这事儿!三皇子也没和他说过啊!

但是,要实话实说吗?陛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说了会不会让陛下觉得他们早有勾结?

他俯身跪趴在地上,悄悄抬头看三皇子,可后者却并不敢和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这叫高兴阳心里一时犯起了难。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下意识抬头看向三皇子的动作已经被宁帝捕捉看在眼里,后者眼皮微微下拉,表情不变。

“回陛下,臣、臣不知。”

“你不知道……”像是疑问,又像没什么意思的思索之语,突然视线瞥向三皇子,“老三,你今日来的倒巧,你打听此事是关心你四皇弟,还是关心高兴阳呀?”

“儿臣自是关心四皇弟的。”三皇子面上带出几分后悔,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初闻流言时,儿臣也不知该信高大人当年算的结果,还是命格之事是假,于是便想先查查这流言是从何处兴起,再做下一步打算。”

“如果高大人当年所算无误,那这背后散布流言之人当是污蔑朝廷命官;如果有问题……”

他看了眼高兴阳,拖长的尾音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高兴阳在接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后,立马会意,忙磕头声音笃定道:“回陛下!臣肯定,臣当年所算无误!”

这时,又听四皇子开口,一一举证,“高大人,非是本殿怀疑你的能力。若我出生时太安殿起火是因我命格与父皇相冲之故,那敢问高大人,沈尚书之子如今被焚是怎么回事?”

“其二,司天监半个月前,曾言城南将有大雨,然半个多月过去了也不见大雨降下,百姓怕粮食被毁,提前抢收,收成受损;”

“其三,沈尚书之子大婚的日子可是你亲手测算的,却在大婚之日遭此变故,你若说是老天不满又或是什么玄乎的问题影响,何谈吉日?”

“其四,您说您不知流言之事起于沈卓,我们又怎知你是否欺瞒父皇?如果你明知此事,却装作不知,那你和沈卓之间可算不上完全的无冤无仇。”

“我……陛下!臣真的冤枉啊!”高兴阳没想到这都能攀扯到自己身上来。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然不管四皇子还是沈尚书之言,到底拿不出高兴阳害沈卓的证据,高兴阳以为自己顶多就是最近事儿没办好,被罚一下就完了。

但没想到,宁帝开口了,直接说道:“司天监监正高兴阳,近来办事不力,着除去官身,贬为庶民。朕之皇四子命格有异之事,任何人都不得再提。”

“陛下!”高兴阳震惊了。

三皇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短暂的不该有的惊讶,后迅速弯腰俯身行礼,其余人亦是如此。

宁帝下一道命令是发给沈尚书的,“另,沈卓在家禁足一年,不得再生事端。起火之因,就继续着刑部追查。”

“你等退下吧。”

“是,陛下。”

殿内跪着的几人俱是行礼告退。

宁帝的语气太平静,一言就将高兴阳贬出朝堂,可后者至今还没搞懂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

“陛下,臣真的没有算错!臣真的是冤枉的呀!”

宁帝却看也没看殿下跪着喊冤的高兴阳,一旁的大监挥了挥手,很快,高兴阳就被殿外的侍卫拖了出去。

第22章 突然的怀疑 出宫的路上,大皇子感慨,……

出宫的路上,大皇子感慨,“这下高兴阳被废,算是废了老三的一颗棋,但收获最大的恐怕还是老四。”

有成帝的这道命令在,他也算彻底摆脱了命格之说带给他的困扰,解决了一大心病。

只有沈家,沈卓被废,却连真正下手的人都没能抓出来。

他们知道不是高兴阳动的手,但大概率也是三皇子一党。

“王爷,用卓儿的伤废掉三皇子一颗棋,已是最大的收获了。”

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他们没有证据,根本拖不了三皇子下水。至于四皇子,他捡便宜是顺时顺势的阳谋,不,连阳谋都不是。

比起四皇子得利,他们更想借此中伤三皇子一波,毕竟这结果对他们一方也是有利的。

“朝堂之上,没有永恒不变的敌人,从来只有利益之争,”沈尚书长长的叹息一声,知道大皇子心有不甘让四皇子捡了便宜,告诉他,“王爷以为,陛下不知道咱们是故意针对高兴阳吗?”

大皇子一怔,“那父皇……”为什么还遂了他的意?

“因为高兴阳无意间看向三皇子的眼神,恐怕陛下也看见了。”

“高兴阳自己暴露了他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你说,那当初他为四皇子所算的命格之事还有几分是真?”

大皇子怔住,懂了。

沈尚书接着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他敢以皇子之事说假话来愚弄陛下,岂不是找死?”

之所以没杀他,而只是说他近来办事不力,丝毫没提四皇子当年命格有异是不是算错了,只是禁止他人再议,也是这个原因。

不然,不是等于要宁帝承认,多年前他被高兴阳给骗了吗。

宁帝这是在维护自己的颜面。

这边,后一步反应过来的顺贵妃,命人来拦三皇子的大宫女终是来迟了一步。

见到几人走远,还有一同被拖向宫门外的高兴阳,大宫女走到三皇子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本是派奴婢来让殿下回去的。”

三皇子此时也自知自己今天不该来的,但说这些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