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温声叮嘱手边的孩子。
男孩脆生生地应道:“放心吧娘,我肯定不乱跑,就在学堂等你,哪儿都不去。”
妇人和孩子的身影渐行渐远,陈闲余望着车外的时间有点长,长的叫马车内的其他三人想不注意都难。
“看什么呢?”
张文斌率先好奇,也想凑过去看一眼,就见陈闲余松开手,车窗的帘子落下,遮住外面的景象。
陈闲余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看看到哪儿了。小白的话本子看完了,我今天正好给她再带些回去。”
张相府没人不知道他口中的小白是谁。
那是一个在金鳞阁都快称王称霸的侍女,下人堆里早都议论开了,但她是陈闲余一个人的侍女,处罚奖惩都由着陈闲余说了算。
其实说是侍女,陈闲余拿她更像在对待姐姐。
张文斌不感兴趣的又坐了回去,“哦。”
张夫人问他,“在哪儿停车?”
“再过一条街,正好就有一个书局。我去那儿给她买,母亲不用等我了。”
“嗯。”谈话声过后,马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到了地方,陈闲余下车,走进那家名叫一念书局的店,车内传来张夫人淡然的声音,“走吧。”
于是,车夫再次挥动鞭子赶车,马车咕辘辘的再次向前行进。
陈闲余走进安静空旷地店里,两层小楼的书局内,除了一个在躺椅上睡觉的女老板和一个正在打算盘的伙计,一个客人也没有,安静的很,见他进来,店内的两人也只是随意的抬头瞥了眼他,就再没管。
整个书局看着就像是一幅快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找到摆放着一堆一堆的话本子的地方,拍拍书页上的灰,翻了翻,挑了几本走到柜台前结账。
“一两银子。”
老板走过来,伸出手跟陈闲余要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陈闲余动作自然的从怀中掏钱,放到她手里,“半个月后,我会再过来买。”
“哦。”
面对客人下次还要上门来她这里买东西的话,老板反应分外平淡,一点儿没有赚钱的积极性和快乐。
陈闲余拿着四本书就走了。
还是先前路过的那条学堂后街,街角那棵巨大桂花树下的石椅上,坐着一身白底上绣浅灰色云雾纹样的年轻公子。
他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那家学堂的后门时关时开,不时有人牵着孩子进出,他们有的是送孩子来上学堂的,有的是来给孩子送东西的。
陈闲余双手搭在膝上,看着那扇门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动,脸上也不见任何表情,整个人静若死海,足足坐了有一刻钟,在他身旁摆放着蓝皮书册的话本子被风吹的发出几声“哗哗”的响声,他才好似回过神一般。
拿起书册,准备回去。
转身抬头,见到停在路旁十几步远的马车,车旁还站着张夫人和张文斌、张乐宜。
三人还在等他。
“回去了,闲余。”张夫人平静的呼唤了一声道。
“嗯…是,母亲。”陈闲余脸上的表情短暂的一怔,声音也不知为何有些不稳,后迅速扬起惯常的浅笑,抬脚朝他们走来。
第18章 十二年前,褚家往事 双方什么都没问,……
双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到相府,各自分开回自己院的时候,陈闲余叫住了张夫人,“母亲刚才,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真没想过,张夫人会原路返回,停在那里等自己。
他很难形容自己回过神来,见到站在那里等他的三人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感受。像是,在冰天雪地待久了的人见到雪地里突然出现一点火光,温暖,心中酸涨。
张夫人什么都没解释,表情平静自然,只是垂眸扫了眼他拿在手里的话本子,“你买给小白看也就罢了,自己可不许把时间浪费在看话本子上。”
瞧见那最上面的一本封页上的几个大字,张夫人顿了顿,又补了句:“小白到底是女子,你给她挑话本子,还是尽量挑些温和的故事,不然怕她吓着。”
本来就脑子不好了,再看话本子吓着怎么办?
她委婉的提醒陈闲余。
到底是一个男子,这挑的话本子光看名字就不像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更像是怎么惊险刺激怎么来。
比如那最上面的一本:《恶鬼刑》
还不知道其他三本又挑的什么鬼东西。
陈闲余笑着杨杨手中的书,“母亲放心,小白她虽然傻,但胆子大,就喜欢看这类书。”
张夫人:“……”
她一时有些没话说。
陈闲余简单翻开那本《恶鬼刑》的前面几页,和张夫人兴致勃勃地介绍,“母亲别看这本书的名字吓人了点儿,但其实还好。”
“讲的都是一些行恶之人,最后得了恶报的故事。就像其中有一个男童喜欢玩火儿,在别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夜里调皮不小心引烧了死者的灵堂,他家大人是为死者举办丧仪之人,成功隐瞒下了此事。可惜,十多年后,这个孩子还是遭了报应。”
“在他成婚那天,身上突然起火,众目睽睽之下被烧成了焦炭。”陈闲余看着书中蚊影大小的字,笑了,抬眼和张夫人对视上,“母亲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张夫人:“……”这还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