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未曾再去看施怀剑这个败军之将的惨状,仿佛对方已不值得他再浪费精力,轻飘飘的移开?视线,目光落到三皇子和顺贵妃身上。

“锦儿,你和你母妃呢?想如?何选?”

是生路还是死路,三皇子听懂般慢慢无力的跪倒在宁帝面前?,手中的剑也彻底握不稳了,面色惨白?的颤抖着唇,他心知如?今无力回天,就算杀了宁帝,他也当不上这个皇帝,不若保全他和他母妃以及舅舅一家的性命。

“儿臣……知错,求父皇宽恕。”他声音低沉无力极了,功败垂成,他认命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计划没能?成功,顺贵妃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却远比三皇子显得要?淡定许多,这会儿仍娉娉袅袅的站在那里,一袭大红宫装,头上装点?着华丽的钗环,没有?下跪求饶,而是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宁帝。

无人懂她在想什么,也从她脸上看不出惧意,她美丽耀眼的像朵红色牡丹花,站在宁帝面前?,气场不落分毫。

“陛下,臣妾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为何臣妾为您付出全部,这么多年来事事顺从恭谦,对您也算尽心尽力关怀备至,锦儿更是无论文治武功,样样都是最出彩的,我兄长更是为国?尽力,鞠躬尽瘁,我温家到底差在何处?锦儿差在哪里?为何就不能?是太?子?”

“明明,他才是你众多儿子中,最得您看重的那一个。”

第139章 潜龙出海,旧案重提 二更……

“顺贵妃, 你言过了?。”

面对顺贵妃的诘问,宁帝的表情亦很平淡而平静,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

“立谁为太子,当由朕与百官决意, 你说这话莫非是在怨怪朕不公?”他道, 神情似高高在上?, “你与锦儿已有?错在身, 莫要再执迷不悔,错上?加错。”

三皇子心?尖一颤, 强咽下?心?口的不甘, 生怕母妃再触怒父皇罚的更重,他也不想顺贵妃出事, 出声求情:“求父皇饶恕,母妃她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 你不必狡辩什么,朕累了?,不想再听你装乖扮巧。”宁帝挥手?,不想再听他讲下?去?。

“锦儿,往后你便在你的皇子府中好生待着,安安分分过活足矣,莫要再贪恋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有?你母妃,也将她带出宫去?吧, 着废除贵妃封号和位分。朕与她, 此生不复相见。”

他又将目光瞄向一旁沉默跪着的温崇,“温相,你令朕失望了?。”

温崇何其聪明一个人,一下?子便明白了?宁帝的弦外之音, 再看看面前的三皇子和顺贵妃两?人,心?底重重的叹息一声,屈膝跪地,抬手?平举俯身额头?贴在手?背上?,郑重一礼。

“臣,有?负陛下?圣恩,愿请辞相位,是杀是刮单凭陛下?裁决,绝无怨言。”

凭心?而论,三皇子和顺贵妃挟持皇帝,虽未对他造成伤害和伤其性命,但光是做出这种行为就?已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而宁帝对其二人的处罚,也可以说是高高抬起,却轻轻放下?,甚至,都不算是什么重的处罚,待母子二人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宽容到没边儿。

而面对温相,宁帝同样没杀他,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将他逐出朝堂,罚了?三十大板,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顺贵妃母子的情份上?。

可听完这样的裁决后,顺贵妃先是一声不坑,后却笑了?,不是感动的笑,更像是无话可说,悲凉凄伤的苦笑。

同样发出笑声的,不止是她,还有?一个。

只是陈闲余的笑和她又不是同一种含义了?,本是声音被?她盖了?过去?,然当他开口,似嘲弄似讽刺的发出第一声时,现场众人的目光才叫他吸引过去?,注意到了?他。

甚至,连悲痛过后就?是暴怒的要和宁帝来个鱼死网破,拔剑报仇的施怀剑,也在被?庄武安拼命拦着听到这一动静时,也暂时的被?吸引了?注意力,红着一双眼睛看过去?。

而此刻,宁帝暗中调来的三万杨家军也已经到了?宫门外。

陈闲余轻轻抚掌,手?上?还沾着血迹,身上?白衣染血,模样算不得多整洁,甚至隐隐有?些?狼狈,可当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脸上?挂着的嘲弄讥讽的笑容,却并?未掩藏。

他直视宁帝和顺贵妃,说道,“陛下?待顺贵妃母子当真是宽容,只是,贵妃娘娘的这个问题,问错了?人。”

这一时刻,宁帝、三皇子、四皇子,场中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朝陈闲余看过去?。

有?人疑惑,有?人惊奇,还有?人纳闷儿这个时候陈闲余跳出来抢什么戏,还说出如此大胆的发言。

怕施怀剑一通乱杀想要逃命的人也暂时停下?了?动作。

而陈闲余的话显然没完,他继续道:“贵妃娘娘知道为什么三殿下?不能是太子吗?”

顺贵妃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回望着陈闲余没有?出声。

四皇子皱眉不解,悄悄拉陈闲余袖子,小声警告他别犯糊涂,但陈闲余没有?理,挣开四皇子的手?,一步步从那堆人中走出,一步一步,慢慢朝还搂着赵言尸体不放的施怀剑走去?。

他身边的士卒持剑警惕,但却被?施怀剑身旁的庄武安抬手?压下?,于是周围人就?懂了?,没有?阻拦陈闲余的靠近。

他一边走近施怀剑,一边自顾自答道:“因为,陛下?还没在那个位子上?待够。”

“他怕了?,怕成了?太子的陈锦,自己再也压制不住;怕将来有?一天,温家会?等不及想让他给陈锦挪位置。”

“看看那边吧,他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陈闲余望向被?士卒包围蹲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一些?官员,抬了?抬下?巴,示意顺贵妃看。

他们赫然就?是之前支持三皇子上?位的那些?人。

足足占了?殿中官员二分之一那么多。

可想而知温家、温相、顺贵妃,这几个名称背后代?表的实力有?多强。

“而诸位皇子中,有?意储君之位,又在几人中最为势弱的就?是四殿下?,他立四殿下?为储君,不过是觉得他最好掌控。他之所有?,皆为君所恩赐,可以随时给出,又可以随时收回。陛下?,对于你的心?思,我说的对不对?”

陈闲余此时已走到离施怀剑面前三步远,话落刚好停下?,面面相望,施怀剑脸上?除了?愤怒和悲痛还有?对于陈闲余的疑惑和不解,不懂他为什么走向他,更看不懂陈闲余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双眼中,好像富含了千言万语想说,除了?悲伤,还有?亲近、信任,叫他越看越觉莫名其妙,心中又有种怪怪的感觉。

顺贵妃果真顺着他的话看去?,见到他们惶惶不安凄惨求饶的情景,又瞥了?一眼宁帝难看至极、黑下?去?的脸色,忍不住哧笑一声,面上?尽是嘲讽和苦涩。

“原是如此。”

顺贵妃没有?怀疑,像是全?然信了?,可在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后,又低不可闻的从唇边吐出几字,“不,也不止如此……”

陈闲余的话太过大胆,听来倍觉离奇,这么当面讽刺宁帝,不要命了??

听得后者的面色更是不自觉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