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就?不是他们的敌手,再加上我当时?受了伤,不得已就?抱着年仅八岁的七皇子跳河求生,侥幸没死,在顺着河流漂了一段儿后,爬上岸,一路躲藏,小心翼翼的苟活。”

“我们辗转了许多地方?,最后才?到了李子村儿定居下来。”陈小白说,说完松了口?气,放松下来,这就?是他们回京之前的全部了,其中许多艰辛不堪细数,也根本数也数不过来,陈小白也只大概概括了一下。

这和陈闲余当初编的陈小白报恩将他养大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张夫人三人表示他们需要时?间捊捊,消化一下。

但在最后,张夫人还想?问一句:“等等,所以说,闲余不是张元明的私生子?”

陈小白也没想?到,张夫人先注意到的点竟然在这里。

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陈小白诚实的答道:“对,当初我以为他只是带我上京打秋风而已……”是不是张丞相的儿子她本人都持怀疑态度,更是一路上提心吊胆怕的要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嗓子眼儿跟被卡住一样?,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陈小白身体?慢慢僵硬,整个人久违的感觉到了社死。

天呐,她在说什么鬼东西!真就?一时?说顺嘴了,完全没注意就?溜出?来一句大实话,空气有片刻的安静,陈小白赶紧低下头?干咳一声,补救般说道:“不是。我想?陈闲余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身份留在京都,所以才?冒充相爷的儿子。”

但张元明却是就?这么毫无芥蒂的接受了!并且在见陈闲余的第一面就?认下了这个‘私生子’。

他是真的没发?现陈小白和陈闲余二人的来历,还是……他一直都知道?

张夫人搭在膝上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内心惊涛骇浪完全平静不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由惊转疑,再转为凝重?,在沉默不语了数秒后,复才?开口?问道:“所以,闲余是七皇子的替身?”

那?他背后一直效力的对象,其实是……安王?

张夫人一颗心砰砰直跳着,除了不可置信,就?还是惊诧,短短时?间里,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变了个样?儿,再也不是她从前认为的模样?,略觉一点不真实感。

她问的很小心,语气也有些不敢确定。

真真假假,十三年前的这桩皇室秘闻简直惊人听闻,若非知情者透露,谁敢相信其中有这许多内幕。

陈小白注视着她,又扫了眼一旁认真盯着自己的两?人,一时?没说话,她的沉默在另外三人看来先是觉得古怪,而后心情更沉了点儿,难道……他们猜的不对?

陈小白之所以一时?没说话只是在想?,陈闲余留下安王这一步棋下的当真是妙。

看啊,哪怕她将当年的事都说出?来了,只差没直白的说明陈闲余的身份,但在常人听来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陈闲余也是那?些替身之一。

陈小白在心中叹息一声,抬起头?,眼眸沉静如无一丝波澜的湖面,平静而认真的反问道,“夫人,你?也知道,陈闲余和安王两?人在长相上有几分相像,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安王像陈闲余呢?”

“轰”的一声,在场三人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更像天降惊雷劈在他们头?顶,把?他们劈成个傻子。

不过是两?人在这句话中的前后位置不同,却更更像是在暗指什么,间接性的说明了某个真相。

但陈小白没管三人如何震惊,紧接着一句平淡无波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他给我取名陈小白,我随他姓。”

“那?是当今国姓。皇室子女都姓这个。”

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再听不懂的就?是蠢货。

张夫人三人一脸空白,表情呆滞,满脸的怀疑人生,张乐宜结结巴巴的不敢置信,“他他他……他不是我爹的儿子啊?他是、是……”七皇子?!

陈小白不需要等这位小小姐说完全部的话,就?已经懂了她的震惊和她想?表达什么,淡定的点头?,“嗯,其实他不是惯常让人叫他陈闲余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表明了自己姓陈,与相爷不同姓,说是父子……”

陈小白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接上前言:“他们还真没多少像是亲生父子的,不是吗?”

不光长相上不怎么像,脾气性格也没瞧着有多少相像之处,现在连名字里都藏有门道,以前借口?找的好?,只道是寻常,现在一摊开说,方?觉真是处处是疑点啊!

可能疑点之所以出?现在人心中,也与人本身愿意往哪个方?向想?有关。

不然,怎么会当时?不觉得,现在就?觉得了……

“可那?也是正儿八经上了族谱的啊!”张乐宜想?起这茬儿,突然觉得她爹是真大胆,竟敢抢了皇帝的儿子。

陈小白想?起陈闲余的为人,和素日的办事风格,若有所思?,“你?确定陈闲余的名字是真的记在了族谱上吗?又或者说,你?们看到的那?本族谱是真族谱?”

这种?罪名在后面要是被翻出?来,很可能给张丞相惹来大麻烦,陈闲余不可能没有预防到。

但转念一想?,陈小白又无所谓道,“不过就?是真上了你?们家族谱,对陈闲余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除掉不就?完了嘛。”

“手腕够硬,谁又敢多说什么?”

陈小白一番话说的在场三人脸色一变一变的,别提多精彩。

尤其是张夫人,想?起从前提议给陈闲余生母在家中立牌位这事儿,马上明白过来当时?张丞相的反应为什么是那?样?,脸色难看,头?疼儿的捂住脑袋,很想?冲进皇宫把?张元明揪出?来打一顿,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也就?是说,父亲可能一早就?知道陈闲余的身份,他一直是站在陈闲余这边的?!”

张文斌脑子从未转的这么快过,一瞬间只觉得天高海阔,一切都明朗了,但明朗开阔之后,就?是大难临头?、天降劫雷欲要亡他的即视感,恍然大悟后就?是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力气一样?,腿脚发?软的无力瘫坐在凳子上,脸色呆滞的像被吸干了精气神儿,口?中不住的喃喃着,“完了完了……爹你?这是要拉上全家跟你?一起赌命啊。”

“真是疯了,当丞相当的好?好?儿的,安分守己就?已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成就?,偏你?都快五十了还要搏一把?,爹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张文斌快要哭了。

他彻底认清了他们家现在就?处于飞黄腾达和坠入地府的一线之间,今天皇宫里肯定有一场争夺皇位间的厮杀。要是陈闲余胜出?还好?,要是败了,也难怪他们三个走?前会说那?样?的话,还留下后路让他们脱身假死,远遁他乡。

张乐宜和张夫人原来还沉浸在莫大的震惊中回不过神儿来,脑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又要做些什么,听到张文斌的话后,两?人下意识齐齐朝他看去,脑子里有不同程度的惊奇。

张乐宜没想?更多,更像是下意识的一问,“你?觉得爹是贪恋权势的人?他官位都坐到丞相这个位置了,要是再往上,是不是就?该给他封王封侯了?”

但本朝目前还没有异姓王侯存在,你?真的觉得我们爹会为了前途奔这一把?吗?

张乐宜眼神中明晃晃的写着这一句话,直勾勾地盯着她三哥。

张文斌现在是心凉了半截,急的想?哭哭不出?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等死的精神状态,闻言,瞥了她一眼,无精打采的说:“为什么不可以?二哥他肯定是不操心的,但还有我啊,爹要是真的被封了王和什么公侯的啊,将来不还可以传承给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