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张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为陈小白?高兴,心情也很不错。
陈闲余却?只是静静听?着,没作答,只她说的好笑,面上?也露出两分笑来。
过去,他们生活在李子?村儿,过的拮据又贫穷,可以说是没钱给陈小白?治病,但从?带着她来京留在丞相府的那一日起,陈闲余心里便知道,陈小白?的病总会有治好的一天。
他也该为她高兴的,陈闲余想,可他的心底始终是涩涩的,苦巴巴的,再往后深想一点儿,就总能生出不安忐忑的情绪。
张夫人现下没看出来他这会儿说话兴致不高,似想起什么,复出声好奇问道,“管家昨天来跟我汇报铺子?里的情况,无?意中提了一嘴,说你最近不许小白?那丫头出门?”
陈闲余承认了,“嗯,是。”
“这是为何?”
如果是担心陈小白?走?丢了,这放以前还有可能,但现在……不是说陈小白?变聪明了吗?
病也一天好过一天了,难道还担心这个?还是药效还不够?
而面对这个问题,陈闲余注视着眼前的小雨落下,湖面又开始泛起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波纹,他思考了良久,一片安静中,陈闲余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沉默。
慢慢的,张夫人再心大?也看出一丝不对来,心生疑窦。
“闲余?”她叫一声。
陈闲余回?神,启唇缓声说道:“我担心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再也找不见她。”
“当她想起一切后,也不会愿意回?来见我。”
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谁也没说。但今天,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讲了出来,或许是他忐忑隐藏了太?久,又或许是眼下的气氛太?安宁美好,张夫人又本身是个很好的人,让他心弦松懈了下去,放任自己放松了戒备。他难得的需要个人倾听?和帮自己思考一下。
张夫人先是一怔,后沉默住。
啊?这……好像有哪里不对?
“……”
她哑然,观察陈闲余,意识到他好像是在说真话。
陈小白?和陈闲余之间,似乎并不完全如他们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中间难道还有别的故事……?
她坐直了一点身子?,也没有先前玩笑的心思,启动大?脑认真想了想,迟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你们不是……向来感情都很好吗?”
“她把你带大?,你们在一起生活十?二年。”张夫人道。
陈小白?怎么会走?了就不愿意回?来呢?听?这语气,似乎还是陈闲余有愧于人家?
别看陈闲余这会儿面色如常的,但那眼眸里的暗沉,还有略低一些的声调,基本不难叫人看出他此刻心情的阴郁和沉重。
张夫人又不是看不懂人脸色。
“而且她不是你娘过世?前,留下来照顾你长大?的侍女吗?”
之前陈闲余说过,他娘亲在世?时,偶然遇到当时正逃难倒在门前饿的奄奄一息的陈小白?,救了她,还收留她在家中,给她一口饭吃。后来陈闲余生母去世?,陈小白?为报恩,就带着尚且年幼的他一起四处讨生活,虽说前几?年艰辛了些,但陈小白?到底是将陈闲余拉扯长大?了,后来两人互相扶持一路走?到今天。
见陈闲余没回?答,张夫人才又问了句。
这一声,也好似提醒了陈闲余,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回?答,声音轻浅且平淡,“不是的。”
虽然那也是事实,但……事实底下还掩盖着另一层真相。
“桃宛才是我娘留下要照顾我的侍女,陈小白?不是。”
“然而,她却?和我相依为命过了十?二年苦日子?。”
“是我骗了她。”
“母亲,你说到底什么样的补偿才能偿还十?二年的时光,还有其中吃下的许多苦?”陈闲余从?前也会想,可他想不出来答案。
“啊?”
张夫人被问的愣了一下,一时间没理顺这几?句话中的逻辑,桃宛是谁?
陈小白?不是他娘留下的?那她为什么要留在陈闲余身边?陈闲余骗她什么了?张夫人越想脑子?打结的越厉害。
“你是说,小白?原名叫桃宛?还是有其他名字?你骗她什么了?”
张夫人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本是闲话家长,突然就冷不丁知道了个陈年大?瓜。
而面对她的疑问,陈闲余却?不能详细说下去,侧头看了她一眼,答,“不,她是小白?,但她也有自己的名字。”可我却?不知道她那个名字叫什么。
“是我欠了她的,或许将来总有一天,她会做回?她自己。”
“但不能是现在。”他声音越来越轻,转过头没再看她,仿佛恢复往常那幅淡然的模样,低声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呢喃着原因,“若放她出去,届时说不定就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听?出陈闲余语气里的一点沉重,张夫人觉得他不像是在随便说说,更像是……预想到了若陈小白?出门最有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所以认真。
但到底是什么呢?
小白?不就是一个侍女吗?普普通通还有些呆的那种,她能造成多大?的麻烦?
但对于这个问题,陈闲余并没有回?答,又坐了会儿,张夫人终是满腹狐疑的带着陈闲余问她的那个问题走?了。
午后,四皇子?来了,还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