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这间教室门口，用光脑解锁进入权限，在踏入的一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不妙，却还是没能赶在自动门关闭前出去。

门自然被锁上了。

“只有你一个人，你确定要跟我动手？”徐思若仿佛能听到自己牙齿用力咬合时嘎吱作响的声音。被愚弄的怒火升起的同时是一种久违的战意，服下强化剂补全短板之后，她还没有真正放开来打过一次。

她早就劝过索沃娜把坎伯莱系的光脑换掉！比起可能在你的光脑上做手脚，手感好算个毛的优点啊，徐思若心中怒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陨海，或者说克里特平静地对她说“因为刚才被不礼貌的人打断了，现在我只是想让我们把话题继续下去而已。“

“你挺能装的啊，黑了我朋友的光脑账号给我发消息骗我过来叫没有恶意，你对恶意的理解和人不太一样。”她不吃这套，冷冰冰地讽刺道。

克里特凝思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尤莉娅同学看到我并不惊讶，难道像我猜测的那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克里特，丛影的族弟，刚刚讲过的事情，我记性还没那么差。”徐思若警惕地看着他，同时也意识到来者确实不善。

“还有，你是前任联邦经济调查局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呢？”

看来他打定主意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了。徐思若左顾右盼了一下，心知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于是说道

“你是仿生人。”

“我见过其他的仿生人。”她说。

这倒不是假话，她曾经在斯洛克的公馆里面见过仿生人，但那个比克里特更加非人，更加注重观赏性。如果只是看外表，克里特明显比他像人得多。

仿生人，准确来说是仿生肉体，与被联邦红线禁止的高人格人工智能不是一回事，它与那种科幻作品里经常出现的机器人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于大脑究竟是人脑还是机械处理器。

是否拥有“人”的灵魂，是划分两者的界限。

当然，仿生人在联邦的处境也处处受限，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可以，如果被发现这边派了仿生人参赛，尽管可能会受到一些谴责，但不算是违反规定。

不过，徐思若当然是知道眼前的“克里特”并不只是单纯拥有仿生肉体，还拥有人工智能的主控意识。要问她为什么从见到时如此肯定，因为他和丛影实在是太相似了，这个圈套，勾起了她的烦躁与厌恶。

“你满意了吗？”

显然，他不满意。

特意切断与“主人”的联系，独自布下这个局，他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答案真正的答案。

第140章 | 0140 【八周目-13】针锋相对

“我得提醒你，这里不是可以乱来的地方。”

徐思若在初中计的些许慌乱以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后退几步，与克里特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没错，她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无能的少女，那种绝望而又求助无门的痛苦不会在她身上重现。无论是多么疯狂的人类亦或异族，乃至于有神之名的存在她都已直面过。

她按住疯狂的心跳，努力不让阴影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重新笼罩自己，此时此刻，在紧绷的精神下，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血液流动的每一处传来的鼓舞与力量。

当初百般无力下被他们主从二人玩弄的情形不可能再次复刻，她必须冷静，不能被这个有着强大分析能力的人工智能看出端倪。

但他，或者说他们也许早就看出了什么，否则的话，没必要专门设下这样的局。徐思若心中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过，以她的经验和直觉判断，如果真的在这里打起来，即便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克里特大概也不会好过。仿生肉体的缺陷很明显，只要……她抬眼，看见那双伪装成温和兔子的棕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克里特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像是看出了徐思若的顾虑，克里特又露出一抹淡笑“放心，我没有和他在联系，这是私人谈话时间，就当成是我们的……约会。不行吗？”最后一句话有些暧昧的过分，她悚然地发现，克里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旁边，那句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难打。

电光火石间，这个结论让她放弃了原本的策略，紧绷的肌肉被迫放松。徐思若不得不重新思考关于交涉的可能。

“我确实见过你。”她咬牙，意识到今天不能轻易对付过去了。麻烦的是，她不能在这个具有高度分析能力的人工智能面前说谎，可她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我在梦里见过你。”这句话不算假话，她真正意义上与陨海的见面，就是在乌托邦的那场梦境一样的……呃、唔、邂逅里的。

“还有呢？”他还是不依不饶，见徐思若已经退出去老远，像炸毛的猫一样警惕，不由得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抬起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发，被警惕地瞪了一眼后作罢，随即开始引导道“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不是吗？我们在现实中也见过面的。”

徐思若感觉自己明明知道面前全都是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踩一样。无需多言，再怎么掩盖，她的紧张也依然存在。

她继续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似乎也显得太过无力了。

联邦禁止这种级别的人工智能生产果然是高瞻远瞩，她心里恨恨，对于一个拥有数据库和计算机级别分析能力的对手，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细微到不能更虚伪的微表情都会成为构成他结论的一部分。

他猜到哪了？徐思若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畏惧之情。

要说她恐惧什么，并非是死亡或是折辱，她只恐惧一件事轮回的秘密。仅仅是几个照面，他能分析出来自己最大的秘密吗？

“你还是没说实话。”他轻轻笑了笑“不过无所谓了，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了。”

不行，她得夺回主动权才是。

被这样带领着对话的节奏绝不是一件好事。徐思若深吸一口气，她平静下来后，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不过分吧？”

两个人都在说谜语，自己看似在他面前并无秘密，而她却连对方的意图都不能肯定。她今天被摆了一道，无论如何也想扳回一局。

克里特伫立着，静静地看着她，原本应该如蜂蜜般温柔的瞳色却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深沉而又冰冷。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同意了，想象中的刁难也没有出现，他心情很好地说了一句“好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想知道什么，就请问吧。”

“你已经与我的‘主人’交锋数次，皆以他的败局结尾，我作为他的从属，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好像不太合适。”克里特交叠，又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