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真的拿我威胁你了吗?”
虽然她对他矛盾而又忐忑, 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懂他。可推己及人, 若是有人威胁她,要她放弃华服美食,去住破屋子,她应当也会很难过。
而林闻清看上去,好似没事人一般。
不?过就此事看?来, 太后的身子许是真的不?行了,之前一直催促着陈霜意怀孕生子, 想必是想要个孩子入宫做质子。
如今, 居然等不?及了。
林闻清用手臂撑着马车,身子往后倾了一下, 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了软枕上。明明是一副很懒散的模样,骨子里却透着矜贵。
他慢慢叹了口气,看?向陈霜意那双已经有些微红的眼睛。
“怎么了?心疼我?”
“早知道,从宫里回来那天就告诉你了。”
“好让你多?心疼我几日。”
说完, 林闻清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一双好看?的眼眸弯了弯。
陈霜意抬腿,轻轻踢了他的靴子一下,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同我玩笑。”
说完,她咬了一下嘴唇, 问他:“这事, 你同皇帝舅舅说了吗?二三十万的镇北军,你若是不?管, 那该交给谁?”
她是个女子,没有那么多?心思,更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她明白一个道理,权力是一把双刃剑,这二十几万大军,不?论将来交到谁的手里,都不?一定会比林闻清做的更好。
但皇权之下,异姓王手握重兵,终究是悬在皇权之上的一把利剑。
乱世之时?,君王坐于庙堂之上,需要将军开疆拓土。
如今太平盛世,这军权,确实是不?能留在外姓之手。
但这支军队,倾注了秦王府几代人的心血与生命,林闻清又自小在军营长大,恐怕对它的感情,十分深厚。
但他却轻易的,就选择了放下。
“还不?知道。”林闻清摇了摇头?,“太后的意思是,她既要我放权,又不?想与陛下母子离心。”
“她知道,陛下眼中,没人比我更忠诚了。”
陈霜意跟着点了点头?,这一点,陛下曾经告诉过她很多?次。
但是她担忧的,并不?止镇北军的归属问题。
“那你想过你自己?吗?你没了实权,他日新?皇登基,若是……”
剩下的话她还未说出口,林闻清已经先答了。
“我本就不?在意权势,做个闲散王爷也无妨。”
“可若是将来,无德之人上位,我倒是觉得?,应该争一争。”
陈霜意紧紧抿住了双唇,眼睛睁大了看?着他。
他这话说的,让有心之人听去,是掉脑袋的事情。
“原本不?打算同你说的,但既然你问了,那我便一次性?全说了吧。那日瑞敏公主同我说的话,我只同你说了一半。”
林闻清坐直了身子,挑着眉,幽深的双眸一动不?动地望向陈霜意。
两人之间隔着皇家那点阴谋诡计,始终很难真的卸下心防去接受彼此,林闻清愿意对她坦诚布公。
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捧到陈霜意的面?前,往后,生死,皆由她。
见林闻清坐直了身子,陈霜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坐的笔直。
“她还同你说了什么?”
原本她是不?信瑞敏的鬼话的,可今冬大雪,京畿各地确实都有不?同程度的雪灾,这让陈霜意不?得?不?在意瑞敏到底说了些什么。
林闻清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愫:“她说,将来五皇子会登基,近小人而远贤臣,兄弟阋墙,皇室的几位皇子们,无一幸免。”
“而我和镇北军,被烙上了投敌叛国之名,三十万人,皆埋骨于雁门?关外。”
林闻清的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短短几句话,让陈霜意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
“五皇子?”她有些难以置信。
在陛下的众多?皇子中,只有五皇子,出身不?显,生母不?过是个嫔位,外祖家并非官宦,而是皇商出身。
他没有那个坐上皇位的实力,除非有人帮他。
林闻清点了点头?,回她:“是他。但暂时?不?知道,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瑞敏那时?下嫁在外,也不?得?而知。”
“她知道的,只是陛下突然重病,五皇子被立为?太子,其余皇子们皆被关入了天牢。”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变紧张了起来,陈霜意心里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一局面?。既不?能直接同皇帝讲,也不?能过早地暴露,万一,此时?的五皇子,并无此心呢?
“你想做什么?”她直接问林闻清,依他的手段,听闻此事,定然有了应对之策。
林闻清微微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这也正是他所犯愁的。
“我派人仔仔细细的查过五皇子的底细。非常干净,若说真有什么,非要攀扯,那么只能说一点,五皇子的生母,宫里那位惠嫔娘娘是先皇后的手帕交。”
“五皇子的外祖家,是当年的徐氏出了五服的亲戚,多?年来倚仗徐氏做了皇商。”
“可如今,徐氏覆灭已有二十年,即便有些残余势力,也翻不?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