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不懂前朝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担心:“那陛下,若五皇子,当真?破釜沉舟,举兵逼宫。您,有把握万无一失吗?”
隆顺帝没说话,搂着陈贵妃的手,收紧了很多?,他的眸色缓和,丝毫没有半点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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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后院。
陈霜意正在给林闻清换药,前些日由太医替他逼出?淤血之后,林闻清的伤好了很多?,如今再换药时?,也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林闻清光着半个身子,趴在榻上,偏过脸,一边看陈霜意换药一边同陈霜意说话。
“你身上这身衣服是?新做的么?”
陈霜意涂抹药膏的手抖了一下,多?用了几分力,林闻清吸了一口凉气。
“前日穿的便是?这身,夫君也问了同样的话。”
陈霜意干脆药了不换了,将手中的药膏随意地?往小几上一扔,啪嗒一下。
“你自己说,你的心思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闻清默默闭上了嘴巴,隔了一会儿,开始叫唤:“哎哟,我这腰,好像有点疼,郡主快替我看看。”
陈霜意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你正经一点。”
那日的前因?后果后来陈贵妃都同她说过了,陈霜意气林闻清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她,但很快又?想?明白了,这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不装的像一点也确实难以迷惑瑞王和五皇子他们。
只是?谁知道行?刑的人到底是?怎么长得脑子,竟真?的用了狠劲,所以林闻清的伤要比他们预料的重了好多?。
但太医也说了,便是?重,也早该好了。
都趴在榻上,快一个月了。
很明显就是?在装病,但陈霜意心里知道,却没有急着拆穿他。
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欺骗呢,叫情趣。林闻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是?她愿意陪他胡闹。
只是?这几日,陈霜意觉得林闻清愈发心不在焉了,整日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腰上的伤,真?的没好?”陈霜意伸手在林闻清的腰窝上摸了摸。
林闻清装死,哎哟了几声。
“那好吧。原本颦儿说春日里紫金山上山花烂漫,约咱们一同踏青呢,瞧你这个样子,怕是?也起不来身。我约其他人同去?好了。”陈霜意也不急着拆穿他,反而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闻清紧张了起来,转过了脸,问她:“你打算约谁?”
“要你管?”陈霜意朝他努了努嘴,“反正你又?不能动。”
林闻清的大脑飞速运转,猛地?做起了身,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陈霜意:“你早就知道我在装病了?”
“为何不拆穿我?”
陈霜意回?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林闻清,她的眉眼弯了弯:“因?为不想?拆穿啊,其实上次太医提出?你的伤早该好了,心里便有了疑惑,稍微留意一下,便看穿了你的把戏。”
“你演技,真?的不怎么样。”
“装病,也不装全套,每天夜里,等我睡熟了,你瞎动什么?半个身子都不能动的人,占人便宜到是?很利索。”
她太聪明了,其实林闻清早该知道自己这场戏演不下去?的。
“你装睡?”
陈霜意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许你装病不许我装睡?”
林闻清闭上了嘴巴。
屋里的窗户敞开着,清风徐来,杨柳轻摇,风里满是?海棠花的香气,陈霜意拿起了一旁的衣服,替林闻清披上。
“为何不拆穿我?”林闻清低眸,看着她,问道。
陈霜意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自幼时?起,便处处要强,应当从?未在人前示弱过。”
“但那不代表,你就不渴望被人温柔对待,孩提时?总被迫着成?长,所有人都要求你必须勇敢坚强,必须勇猛而不能软弱。”
“可是?我想?说,我根本不在意你是?那个骑在马上挥斥方遒的威武将军,还是?躺在我怀里装病不喝药的小骗子。我只在意,你开不开心,你快不快乐。”
“我为什么要拆穿你呢?这是?你难得的,可以示弱的时?候了,等病好了,你又?该做回?那个从?不能喊痛喊累的林闻清了。”
说到这,陈霜意的鼻头?一酸,她的声音也变得黯哑了几分。
“真?可惜,没能早点认识你。若是?十岁的时?候,我便认识你,那么我就会告诉你,小哥哥,受了伤可以喊痛,心里委屈可以哭出?来,不开心可以发泄。”
“你不必活得,像一个完美的木偶。”
林闻清的眼底,也多?了几分水意,他默默看着陈霜意,她什么也不做,却比做任何亲密接触,都更让他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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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
金陵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瑞王府在深夜,忽然走水。整个瑞王府,除了那日被太后叫进宫侍疾的朝羡郡主,瑞王爷和瑞王妃都葬身于火海,小世子被浓烟熏瞎了眼睛,瑞王府几名庶出?的儿女也都受了重伤。
太后怜惜朝羡郡主父母俱丧,将朝羡接进了宫,亲自教养。
说是?亲自教养,可朝羡如今都已年过十八,根本就不需要再教她什么了,太后不过是?想?给世人留下个慈悲的名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