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绥去年大二。

这位学生是个放荡不羁的,来这个学校以极其优异的成绩出名,后续又因为老是逃课出名。

因为时常在课上见不到他,各位老师每次点名每次都看不见池绥这位同学的真面目,辅导员听说后忍无可忍,找他谈话,问他为什么老是不去上课。

池绥大言不惭地说:“太简单了我都会啊,再去不是浪费时间么?”

辅导员无话可说。

直到大二报选修课,池绥走程序似的乱选了一门课程便是原斯白的。

上完一节课回来以后,池绥就像打了鸡血般一发不可收拾,任何老师的课都没再逃过,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再一次以极其优秀的学生身份出名。

而去上一周只有一节选修课的时候,池绥更像是原地打了狗血,课上与原斯白互动不断,原教授每次都被他问的没脾气。

次数多了,原斯白觉得这位性格跳脱的同学肯定是对自己有意见,虚心请教般地将他请到了自己办公室,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请对方提出来,原斯白一定会听取意见,并加以改进。

谁知闻言,池绥脸色几经变幻,连忙解释说道:“我对你能有什么意见?我是喜欢你啊!我太喜欢你了,原教授,我今年20岁,成年了,可以谈恋爱的,要不你考虑一下?”

“谈着谈着就能结婚了,我毕业满22,可以扯证!”

不是第一次经历告白的原斯白,第一次遇到这么……热烈的告白,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神语速稍快道:“不好意思,不搞师生恋。”

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微微一动,礼貌微笑加一言难尽地把这位同学请了出去。

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池绥便大胆地不像人了,比挣脱了项圈的大狗还要欢。

早上送早餐,中午送午餐,晚上送晚餐。

那段时间把原斯白吓得都提前把饭吃了,再看到对方提着打包饭盒过来,他就连忙严肃地提醒:“吃过了,不要浪费。”

但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饭可以送,花啊,猫啊,乌龟啊,都是礼物。

就这样,两个人来回拉扯周旋了一年了。

“……你不去上课老在我这干什么呢?”原斯白收回思绪,手上也收拾好了,他看向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池绥,问了一句。

闻言池绥道:“原原,我上午没课。”

原斯白:“……”

也不知道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放肆的,一个学生以下犯上把他名字喊成这样……不过好像都喊了有半年了。

怎么说池绥都不听,就我行我素。

“没课你不睡觉,过来我这儿干什么?”原斯白面无表情,道。

池绥无辜撇嘴,说:“太想见你,看看你也不行嘛?”

原斯白:“……”

原斯白轻叹了口气:“那你在这待着吧,我去上课了。”

“我等你中午回来一起去吃饭啊!”在人即将出门时,池绥急忙在他身后喊道。

原斯白将门关上,抿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不应该的,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是一名老师,池绥是他曾经一年的学生,他应该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池绥。

哪怕对方不听,他也应该每天都拒绝。

可他没有。

原斯白捏紧手上的一本薄薄的讲义,垂眸下楼梯,心想,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好像是去年冬天。

原斯白老家不在这里,离得稍微有点儿远,他去年刚升了教授,学校里的事情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回家过年。

其实仔细想想,从他开始工作后,就已经很少回家了,因为脚跟还没站稳。

去年过年那天,学校里终于给了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待在不大、但也算不上小的出租屋里,原斯白突然觉出了一点孤独。

外面正下着雪,很冷,和屋子里开着暖气的天地不一样,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凉。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这一年好像也要这样过去了。

就是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道被冻得发抖的声音。

“原斯白”

原斯白坐在毛绒地毯上,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有点儿发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声音又喊了声。

“原斯白你在哪层楼里呀,打开窗户看看我”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斯白鞋都没穿,就匆匆忙忙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

冷风一瞬间从外面灌进来,原斯白被冻得缩了下肩膀,可他却没眨眼。

池绥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围着围巾带着帽子,在五楼的楼下努力地仰着脑袋朝上看。

白色的雪花轻轻点点地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衣服、帽子染上漂亮的雪色,见到窗边探出了熟悉的面容,他眼睛瞬时大亮,兴奋地向原斯白挥手。

接着他举了举怀里的一大捧花,不是玫瑰,只是很普通很淡雅的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