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低头看他,看他依旧清冷矜贵的眉眼,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就像大学里的教授那样衣冠楚楚,殊不知完美的皮相下是衣冠禽兽。

她气得死死地咬着下唇,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人动手,甚至还想再扇他几巴掌,但夫妻四年,她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一巴掌就算给她出气,如果她再打,他会在她身边的人身上讨回来。“你奶奶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这样的人。”

余念汹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纪宴行胸口短暂的窒息,疼的让他下意识弯了弯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那阵刺痛。他了解她,她同样了解他,知道怎样扎他的心。

缓了几秒,他自嘲地扯了扯唇:“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终于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余念冷眸看他:“陆家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纪宴行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余律师,你可是律师,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余念想也不想地回。

她从乔思云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就过来了,陆氏珠宝的事,陆家译自然要负主要责任,但罪不至此,温陆家百年基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被同行排挤,而有能力又有动机的,只有他。

第98章 离婚

纪宴行舌尖抵了抵下颚,眸底阴冷,“你连查都没查,就怀疑是我?”

“所以,是不是你?”

纪宴行笑了下,“是我。”

余念气得又要抽他,纪宴行淡淡出声:“我不认为我帮助网友揭露真相,有什么错。”

“我是不是还该替不明真相的网友谢谢你?”

纪宴行没有和她打嘴仗,直截了当的表明他的意图:“事情是我做的,我没想瞒你,包括陆氏的合作商取消合作,都是我干的,我想你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

他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大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又森冷,“你这两天不在家,我睡得很不好,所以更坚定了不能离婚的想法。”

之前他在澳洲或者出差时,他一个人睡就不如和她一起睡时的睡眠质量高,这两天高烧不退,再加上她不在家,他几乎没怎么睡着觉。

一闭眼就是她对他笑,冲他撒娇,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她会在他睡着时,用柔软的指尖描摹他的轮廓,她最喜欢他的桃花眼,不止一次夸过好看,她很喜欢。

从前她每次看他,眼中都会有软软的期待和笑意,她温顺地被他搂在怀里,忍不住主动吻他......

如今,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是嘲笑和冷漠,他生病时,想到她冰冷的眼神,有一瞬间起了放过她的念头,但不过一秒就被否认,不管是温柔还是冷漠,她总归在他身边。

这两天她不在,他感受到她不在的空虚,所以更不能放过她。

他的这句话说完,办公室内安静无声。

余念坐在他身上,没有挣扎,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纪宴行抬手去捏她的耳朵,她突然偏头,躲过他的手,“别碰我,我讨厌你。”

好不容易平息的窒息再度袭来,纪宴行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按捺住心尖上的刺痛,除去这些生理上本能的疼痛,他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因为已经习惯了。

半响后,他听到自己寡淡沙哑的声音:“不管你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余念抬头,对上他深沉复杂的黑眸,“所以,乖乖留在我身边,哪怕你讨厌我。”

“纪宴行,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余念垂下眼睑,淡声问。

“陆家译在外面乱搞还要立好丈夫的人设是事实,至于让合作商取消合作,商场上,弱肉强食,这并不是个例,纪太太,我已经很收敛了,”纪宴行是真的觉得自己非常手下留情了,“余家我不会动也不舍得动,不然爸妈也会讨厌我的,你的朋友,陈希,苏淼,陆宇琛”

“啪!”又一记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比之前的力道更重更响。

先是为了陆家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听到他提陆宇琛,又打了他。

纪宴行彻底没了好脸色,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到办公桌上,狠狠地堵住她。

余念睁着眼,他的脸色阴沉到仿佛能看见冒着的寒气,她被他放到冷硬的桌面上,被迫承受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亲密了,从Y市回来后,他只是亲一亲她的额头,因为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尽量顺着她,这次亲她,最开始是被她的巴掌激怒,但亲上的那一刻,就只剩下本能。

余念去捶打他,甚至动上了脚,想去踢他,但他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双腿抵住,单手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想要咬他时,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没法用力。

余念的身体忍不住颤栗,此刻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窒息感。纯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淹没她的嗅觉,充斥着她的感官世界。

纪宴行自然感觉到她的抗拒,动作顿住,低眸看她细密的睫毛不停颤抖,身体也有些僵硬,像是深处险境,却不知道如何自救,本能地想要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平添几分安全感。

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是觉得,他会伤害她吗?

纪宴行闭了下眼,压抑住胸口的心疼,俯身将她抱起来,抱回自己的腿上,轻轻揉她的脖颈,嗓音温柔低沉:“宝贝,对不起。”

余念没有挣扎,剧烈地呼吸空气,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出神,她在想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他太强势太自私了,他只考虑他自己的感受,哪怕他不爱她,她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但他仍要绑死她。

只要他想,她就只能陪着他,困在这座婚姻里。在这段婚姻里,她完全没有自主权。

要是当初不嫁给他就好了。

余念又一次动了这个念头,她性格如此,很少会后悔自己过去的决定,可面对他的无力和绝望,让她不得不采取最消极的抵抗方式,后悔。

因为行动上的无力,只能在思想上幻想挣扎逃脱。

她已经做出极大的妥协,他不愿意离婚她可以让他慢慢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可他就连分居的权利都不给她。

余念闭了闭眼,被他折腾得什么劲儿都没了,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最后问了一遍,“真的不能分居吗?”

纪宴行听她态度软下来,声音也低下来,温声哄着:“念念,只要不离婚不分居,你可以提其他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