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又很恨郑千玉,一边恨一边想?,一边想?一边恨,并不平静。
郑千玉成为一个逝去的谜题了,永永远远的心结,打紧在胸口深处,坚硬,硌得慌。
林静松记得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郑千玉两只手伸到他背后?,绕起?来,一手捏另一手的食指,就让林静松坚硬的心结松动。
他实在像个恶魔。这个念头从林静松心中浮起?来,又让他按下去不要这么想?他,愿意给他抱,已经是善良至极。
郑千玉今天继续配音的工作。上次接到的小角色有连载戏份,小真贴心地发来更多人物小传,帮郑千玉入戏。
配音这件事,郑千玉不算特别有表演天赋,胜在声线好,肯踏实努力。之前交付要求没有那么高的有声书,他也是一段一段录,一边听一边记,不满意的会?直接删去重新录。
有声读物录下来比较简单,但文字量多,郑千玉这么录,往往需要两三倍的时间?。他有些熬不住,也坚持下来,换一张正?式合同,郑千玉觉得值得。
但最近ai读书很普遍了,有声书的工作机会?总体都在缩减。郑千玉对比了ai的朗读,和真人的几乎没差,还不用什么成本?。
郑千玉有危机感。他想?攒多一点钱,现在的收入虽然能维持,郑辛还时不时划钱过?来,但郑千玉的问题不在这里。
他不能在这里被?浪潮吞没。好在老天爷恰巧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第一次录的那个小角色,原著作者在续作故事正?巧又写到,给了很高光的塑造。郑千玉录完的部分还没发布,小真建议他开个平台账号,到时候发布的时候能带上他,方便以后?接更多工作。
配音这一行是讲究名气?的,如若没名没姓,仅靠工作室接点小活,远远不够。工作室还要靠有名气?的配音演员来生存。
郑千玉听从建议,注册了账号。不知道发什么,填了个不会?被?人发现他是郑千玉的名字,先空着算了。
工作从下午两点录到晚上八点,让郑千玉疲劳不已。和另外一名男演员有对手戏,对方是业内有经验的人,但状态不行,嗓子哑了,戏也没理解好。
甲方监棚和排期是定?死的,所有人都耐着性子磨,直到结束,郑千玉想?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去。
郑千玉以前幻想?过?未来。画画,出画集,办画展,如今没有几个画家?是富的。他想?,过?得不穷就行。他大学就要画画给自己交学费,过?生活,虽然是靠堆量卖装饰画,也证明自己能画大众喜欢的东西。
如此,至少不会?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而且林静松会?比他更稳定?赚钱。这人上了大学一直拿一等奖学金,不算各种竞赛奖金,大二已经在给企业做定?制系统和软件授权,像他不懂郑千玉的艺术,郑千玉暗想?因?为林静松是极端地不懂文艺创作,所以才能这样赚钱。
林静松的代码思维不掺任何感情杂质。郑千玉怀疑他们的恋爱并不是林静松大脑计算的结果,而是林静松写了恋爱的代码,使它作为一项进程,和其他系统不作冲突地运行着。
他那时给郑千玉花钱眼?睛不会?眨一下。但郑千玉有自己的骄傲,他想?着不要输给林静松,艺术也会?有一席之地。
等到他中年卖不出画去,再让林静松养着也不迟。
郑千玉累得眯着眼?睛,摸索着去洗手间?,脱了衣服,打开淋浴,把自己的幻想?冲走?。
从眼?睛开始不好,不好到再也不能面对画板,已经1426天。郑千玉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颜色也都快忘光了。曾经郑千玉色感最好,想?要调一种什么颜色,他掂量几下立刻就能调出来,下次想?要同一种色,再调,分毫不差。
刮刀抹平那些浓郁的颜料,在郑千玉眼?里,那是流淌出时间?和印象的河流,源源不断。
他把自己的灵魂都浸到里面,自诩不是普通人,他要流到很远的地方去。
郑千玉站在淋浴头下方浇,把自己从头到尾淋湿,热气?氤氲,呼吸有些困难。他扶着墙,在此时感到疲累,极度失落。
他的手滑到自己的腰腹,摸到肋骨和肚脐。水覆盖郑千玉的眼?皮,顺着鼻尖落下,湿淋淋的。
很久没有抚慰自己,像紧锁的盒子,没有心思去开。昨晚以为会?做,最后?当然带着一点不甘心,讨来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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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叶森不是存着戏耍他的心思,他只是呆,迟钝,让郑千玉聪明反被?聪明误。
抱完上楼回家?,反而没多想?什么,是睡得最好的一夜,又沉又无?梦,好到回光返照似的,以为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光明。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心情的峰值已经过?去,今天的工作不是很顺利,身体很累,精神又想?起?从前。
一米多的淋浴间?,脚底下放着防滑垫,郑千玉不想?哭,眼?泪在真正?的痛苦面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想?成为这样子。
很奇怪的,郑千玉抚摸自己,心里想?的是林静松。他的头发总是理得短,不是寸头的发式,比寸头长一些,后?颈的贴着头皮,摸上去有些扎手。
郑千玉紧闭上眼?睛,不懂欲望为什么这样延迟,要混合一些更复杂的心绪一起?到来。
以前不是这样。快乐就是快乐,两个人都快乐,互相予取予求,林静松做.爱时像只动物,本?来话就少,在床上时能运行的进程只剩下一个。
郑千玉教他,摸他后?颈的发茬,说:“你叫我的名字。”
他发着颤,林静松的脸发着红,郑千玉另一只手摸他的耳根和脸颊,他此时的眼?睛也像动物。
林静松又深深地进,听到郑千玉的话,抓着他覆在自己脸上的手,道:“千玉。”
他重复了一下,像动物在学他名字的发音。
郑千玉喘着气?,清洗自己,关上水,擦干自己,摸索着穿上睡衣,从热气?蒙蒙的洗手间?里出来。
吹完了头发,将长的电线卷一卷,放回原处。每一样日常使用的东西都要放回原处,现在他不具备寻找的能力,最好打起?精神,把自己的生活都梳理好,不要产生麻烦。
郑千玉已经半天没有看手机,洗澡时好像隐约听到信息响。等他终于拿起?来,一一划动着听。郑辛发来语音通话,叶森发来消息,李想?发来消息。
已经晚上十点多,郑千玉先给郑辛拨电话回去,只响了一声,郑辛立刻接了起?来。
“郑千玉,怎么不接电话?”
郑辛还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好像已经到家?休息,不像在上班,说话总是急匆匆的,应对着下一秒就要被?叫走?。
“我上班呢,上完就洗澡去了。”郑千玉道。
郑千玉工作时手机开的静音,放得远远的,以免打断工作。郑辛电话打了两三个,都被?他错过?。
郑辛其实是有些急了,差点要上门里来看看,或者拜托邻居物业来敲敲门。但他明白郑千玉的时间?已经和普通人不同,靠摸索着来做的任何事情,都花费更多时长,无?法?要求他机不离手,快速响应。
以前郑辛也急过?,郑千玉是很茫然的,束手无?策的样子。郑辛暗暗心痛弟弟不是以前的弟弟,怎么要求他一样地敏捷伶俐。郑千玉要一个人住,藏起?自己残疾的一面,郑辛一着急,他又要品尝自己比正?常人缺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