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把草雉插在地上,咬着绳子把自己的手绑在了刀柄上所幸常年外出,还有点忍伤的经验,这个绑法的程度刚刚好够他靠意志力克制自己乱动,如果遇敌又能迅速挣脱抽刀
他额角青筋爆起,开始计数以保持清醒,慢慢等待清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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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 39
然而这三个小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熬。
疼痛一波一波从身体深处漫上来,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幸免,骨头在痛,皮肉在痛,大脑深处好像被人用什么烧热的铁棍搅拌,就连眼球都觉得要爆出去一样。整个人就像是被巨石翻过来覆过去都碾碎,偏偏晕不过去
他根本看不清眼前是什么,只感觉天地昏暗,都蒙着一层蒙蒙的血色,然而在这几乎要把人灵魂都摧毁的剧痛之中,触感却格外敏锐起来,他感觉到一行行濡湿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滑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血,或许是泪,或许是汗。
太痛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痛苦···他第四次从一开始数的时候头痛欲裂,灵台一片混沌,简直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他尝到满口咸腥,大概是剧痛之下咬破了哪里。
然而这酷刑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所谓的三个小时变成一个漫长的概念,他根本没有计算时间的能力
多久了···他迷迷蒙蒙的想,感觉神志开始离自己而去。
大蛇丸似乎说了什么:“···”
完全听不清啊···他不知道自己的耳道在没在渗血,但是听觉仿佛严重受损,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大蛇丸在讲话,耳中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轰鸣声,好像世界正在他的感知中坍塌,偶尔有故人遗音夹杂在轰鸣声中,大概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大脑自动产生的幻觉。
世界喧嚣,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痛那与浑身的疼痛相比起来甚至不能叫做疼痛,只能说是指尖传来一点感觉,于是他恍恍惚惚明白,大概是指甲剥落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伤。
“佐助。”
耳边却好像有人叫他,音色模糊然而语气温柔,在这铺天盖地的疼痛之中瞬间摧毁了他被风雨磨砺的坚如钢铁的意志力,心底漫上很多很多的委屈来。
眼睛酸胀,他徒然的张大了双眼:“···哥哥····”
软弱的呼唤带出软弱的象征,酸涩的眼眶中漫出酸涩的液体。
“···我想着···念旧的人···”
那呼唤的人好像又说了什么,有些熟悉。
不是哥哥。
“···鸣人···”他换了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用力张开了五指只握住了草雉的刀柄。
眼前白光骤散,色彩倒灌进视觉神经,幻境中出现那些已经离他而去的人。
那里有宇智波的家族墓地;有荒废多年,被好几次提出要拆的宇智波大宅;有提鞋出门回身把手指戳在自己额头上的兄长;有小时候安慰自己的邻家叔叔婶婶···
还有各种各样的鸣人,躺在终结之谷下,站在婚礼现场上的鸣人,他身边站着黑发白眸的女子,身后簇拥着全世界。
幻境中的人各自离散,而在这剧痛当头的此世,谁也没有来。
他呛出一口血来已经尝不出来味道了,是胃液也没准:“···”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可是哪怕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也嫌自己软弱,终于又一咬牙,把哀嚎和恳求一起狠狠咽回去了。
我没后悔过!混沌中也要发狠,他咬着后槽牙,双目通红。
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舍得!我有这样敢抛弃一切的胆量!斩断一切的人是我,放弃一切的人是我,先走的人是我···
手掌里的草雉硬硬的硌着他的手心,这样冰冷坚硬,这样叫人踏实难道不是如此吗?在这世上,能在绝望之下给人希望的唯有力量,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力量···
“···你痛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痛苦。”
“我来成为你的归宿。”
“不舒服的时候要告诉我啊。”
骗子···
恍惚间又听到卡卡西的声音,语重心长,说着这样的话,像是师长又像是父亲
“独自一人背负一切太难了···你在世上没有在意的人吗?”
我没有···我没有,老师。我在意的人···不在此世之上。
他不知道又咬到了哪里,浑身上下又漫上一波新的疼痛来,比之前的疼痛更加猛烈,摧枯拉朽的摧毁了他仅剩的神志
视觉完全黑下去了,听觉也完全沉寂了,触目所及只有黑暗,黑暗中的疼痛如海浪,他是海浪上的孤舟,被翻来覆去的海潮拍的万念俱灰。
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幻境是墓碑上小小的六芒星,一方黄土静谧安宁,在想象之中温暖而美好。
原来我···已经开始向往长眠了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半个树洞。
他听到了鸟叫声,睁开眼看到阳光的时候好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一样,那种噩梦般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了,浑身上下只有虚脱般的无力感。
草雉还绑在他的手上。他一时间躺在地上有点不想起来,缓了几分钟,慢慢的驱动查克拉使用咒印,黑色的咒印一点点的爬上整个身体。
咒印一阶段恢复速度会快很多,在这之前就先躺一会吧。
可惜有人不要他清净,大蛇丸道:“如何,你休息过来了吗?”
佐助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透了:“···多久了?”
大蛇丸顿了一下,道:“六个小时,算上你昏迷的时间的话,大概是一天半。真是坚强啊,佐助君。”
···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