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焰赶忙将手松开,拉了石惊玉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冲着莫听摆手:“阿听你路上小心啊,我就不送你们了,等你们回来。”
莫听笑着摆手将陆清焰送走,待得看不见二人的背影后,转身便走,理也不理站在一旁的洛子容。身后的洛子容唤了好几声“表哥”,见莫听不理,上前几步拦在莫听身前:“表哥你缘故不听劝?那谢小王爷与洛清焰的事情并未我杜撰,表哥你要是用心查一查,便知晓洛清焰她早年给人当了三年的妾,被人赶了出来,先下那谢小王爷见洛清焰得了势,复又前来纠缠,表哥你何必为了父亲委屈自己?”
莫听本不予理会洛子容,听的洛子容道出了陆清焰的往事,方才停住步子,强忍着不耐听洛子容说完一大串话,面带嘲讽的回道:“委屈?你是我吗,你怎知我委屈?还有,清焰在山中清修十八年,一心礼佛,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般污她名声,不用舅舅出手,我便先处置了你。”
话毕,莫听越过洛子容,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被莫听撂在原地的洛子容失魂落魄的看着莫听的背影,用尽全力唤了一声:“表哥!”那手执长剑的少年却理也不理,大步向前的便走远了。
洛子容袖中的手渐渐收紧,面目扭曲,表情狰狞。
陆清焰,这是你逼我的。
是你们逼我的!
而逼着洛子容癫狂的陆清焰此刻正开开心心的领着石惊玉上街吃小馄饨,二人一个随从也未带,享受着寻常人家姐弟相处的乐趣。
二人坐在路边的小摊子上,这摊子靠河而搭,摊子旁种了一颗桃树,此刻正生了满树的繁花,在风中飘摇。
石惊玉舀了一勺馄饨递给陆清焰,冲着陆清焰扬了扬下巴,鬼使神差的,陆清焰就张口接住了少年递过来的勺子。
收回勺子的石惊玉舀了一勺馄饨塞进自己口中,陆清焰突然就脸红了,看着石惊玉那自如的样子,陆清焰突然就生起了一种自己被调戏的心思。
“这三年你怎么也没给我传些消息呀,我当你忘了我诺,真没良心。”陆清焰拿着勺子,搅了搅碗中的馄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石惊玉当然看得见陆清焰泛红的耳朵尖,脸上扬起笑来,像只偷腥的猫:“我初回大燕,石可玉四处针对我,我唯恐他知晓我同你的关系,拿你下手。你瞧我清了他的势力后,头一件事不是便来五羊城寻你了吗,你还说我没良心,我心都冷了。”
陆清焰舀了一口馄饨送入口中,石惊玉却突然伸手抚上了陆清焰的耳侧,陆清焰头先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羞涩,在这一刻又尽数爆发,白皙的脸上通红一片,连这一双妖冶的桃花眼眼尾都具是绯红,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拿着勺子便猛地从那长凳上弹了起来。
石惊玉瞧着陆清焰这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捻了一片花瓣,展示在陆清焰面前:“姐姐这是怎么了。”
石惊玉惯来是对陆清焰直呼姓名的,这一声姐姐却是婉转迂回,颇有一些小女生唤情郎“哥哥”的意味,惹得陆清焰丢下手中的勺子,向着摊子外走了几步躲的石惊玉远远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觉得石惊玉的一举一动都在调戏自己,被那迎面的暖风一吹,才平静一些,哑着嗓子道:“我吃饱了,你多吃些,我……看看风景。”
陆清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站在河边眺望着那潺潺的河水,脸上的热意也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陆清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着石惊玉也能脸红,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一个小少年无端的举动便当成了调戏吗?那为什么对着锲而不舍的何妨倒是没有感觉,难道是何妨年纪大了,自己只爱小少年吗?
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陆清焰茫然了。
石惊玉还未开口,一帮在河边打水的店主倒是先开口了:“你们这两夫妻闹矛盾,饭还是要吃的,我瞧姑娘你馄饨都没吃几口,是嫌弃老身的馄饨不好吃吗?”
陆清焰哪里有这个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解释自己和石惊玉不是夫妻好,还是该解释馄饨很合胃口。
石惊玉跟着上前拉住了陆清焰的手,对着在打水的店主朗声道:“大娘的馄饨很好吃,是她自己闹脾气。”
牵着陆清焰便往摊子里走,踏着石惊玉的步子,陆清焰只觉得手腕上少年人掌心的热度顺着手臂上爬,一点点的攀上脸颊。
为了让自己不要想的太多,陆清焰眼神四处飘,瞧见摊子旁的那颗桃树,内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热度也逐渐的褪去:“你来五羊城那日可是遇到了追杀,你的随从中有个小少年在躲避追杀的时候恰巧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石惊玉最是介怀自己的年纪,听的陆清焰用“小少年”三字描述自己,笑着道:“他可不是什么小少年,他已经二十又五了,早年在军中一直镇守边关,是我们大燕勇冠三军的冠军侯,无数少女的春归梦中人,名唤翊之。”
陆清焰但凡曾经对大燕的世子有过些许的了解便能知道,石惊玉十四归国便去了军中,十六岁大败西梁立下赫赫战功,同年回大燕都城,被赐封为冠军侯,尚未及冠便由燕王赐了字翊之,翱翔天际,大展宏图。
但是陆清焰不知道。
这翊之二十五岁的年纪也是石惊玉的心头之痛,他最恨自己比陆清焰小了四岁,陆清焰现在二十一,他在杜撰的身份中便要比陆清焰年长四岁。
“咦?”陆清焰跟着石惊玉走回摊子,结果石惊玉递过来的勺子,“原来他已经二十五了呀,我瞧着好似年纪同你一般。”
石惊玉拿着茶壶,将陆清焰的茶杯倒满,脸上笑意不减:“那许是我瞧着稳重。”
陆清焰眼神飘了飘,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他此次与你前来这五羊城,他夫人定是心有不舍。”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学着小少年翻墙入闺房,给自己送什么桃花。一想到石惊玉说的,他是无数少女的春归梦中人,陆清焰决定,等回府了就将府中的桃花通通丢掉。
石惊玉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几乎要溢入面前的小碗中,好在此刻陆清焰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轻咳两声,压抑住脸上浓郁的笑,语气有些怪异:“翊之将军早年一心报国,尚未娶妻,家中没有妾侍,也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一位老父亲,所以才能是大燕少女的倾慕对象呀,嫁过去没有后院纷争,也没有妯娌之间的磋磨。”
听的石惊玉说那人尚未娶妻,陆清焰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后头的话半句也未听进去。
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有娶妻,那就可怜可怜他,那花不扔了。
第52章 上
吃完馄饨二人顺着河流向下走,此时天色尚早,河面上还笼着一层雾气,二人顺着河流一路向着东南的方向而去,看着沿途那尚未关门的灯红酒绿之处,闻着隔着一条河流飘散而来的脂粉味,石惊玉笑着先开口:“当年在东洲城,你灌何妨酒的样子,真像个浪荡的公子哥儿。”
陆清焰也想起了那一遭儿,那时候何妨说心情不佳,要喝酒,自己好心陪着他,可他却带着自己和石惊玉去喝了花酒。
那时候刚刚逃了追杀,石惊玉与莫听的身子骨也刚刚好起来,心情一放松,便将何妨灌醉了扔在那花楼中。
“那时候做事没轻没重的,害的何妨第二日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想到那时候的事情陆清焰便有些好笑,当时何妨那样子应当是被争风吃醋的客人给打了,只是不知道何妨为什么会因为青楼女子同人家起冲突,而之后又再没提过。
石惊玉眼珠子转了转,乍然提起这一茬,他想到的却比陆清焰要多。
上一世陆清焰经历的事情他也随着都经历过一回,谢图南曾经南下带回的那个青楼女子突然就让石惊玉将事情全然的串了起来,当日何妨不仅将谢图南去花满楼之事告知了陆清焰,还告知了洛安,石惊玉也便知晓了,之前还未放在心上,现在一想,何妨何故与人起冲突,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便是何妨那个武功,哪怕喝醉了酒,寻常的嫖客也耐他不得。
石惊玉心中走了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露,伸手拦住了陆清焰:“清焰,突然想驿站还有要是要处理,我先让斥三送你回洛府。”
石惊玉摆摆手,便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装的人落在陆清焰面前,单膝跪下。
陆清焰知晓石惊玉定然是有要事才会突然爽约,遂爽快的答应:“那你快回去吧,待得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石惊玉看着陆清焰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转身向着城门口而去,脸上神情凝重,早在前来夺权之前他便知晓大元早已出使各国暗中在筹谋什么,大燕也接待了大元的使者,但是接待之人却是石可玉,此番前来五羊城,也听说了大元是山阴发生了一些纠纷:“去追洛城主,告知他我有要事相商,将月生也带过来。”
陆清焰回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洛子容又站在大门口,瞧见陆清焰回来时,冲着陆清焰笑了笑,平白的让陆清焰生出了三分冷意。
陆清焰挑了挑眉,也回了洛子容一个笑,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清焰听到洛子容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姐姐好好享受父亲不在的自由时光呀。”
陆清焰没有理会洛子容,往日里洛安也有外出处理公务不曾归来的时候,洛子容恨陆清焰恨的要死,但投鼠忌器,也不敢对陆清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