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绿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就是要这样。当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不仅要看事情的起因，目前的局势，还要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秦徽音说道，“你去过邓家吗？”

“没有。”唐绿芜摇头。“之前我们家的生活也不好，连自己都顾不上，更顾不上管别人过得怎么样了。”

从堂屋方向传来哭声。

秦徽音和唐绿芜相视一眼，悄悄地凑过去，在隔壁屋子听着那边的谈话。

“嫂子，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唐彩云哭道，“我知道要不是嫂子，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嫂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记得你的恩情，而不是再来为难嫂子。”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来呢？”李桃花淡道。

“我……我可以活得不人不鬼，但是我只剩芍药一个姑娘了，要是不来借银子，他就要卖掉芍药。大妞二妞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芍药不能再步她姐姐的后尘。嫂子，你就留下芍药给你做个仆人。她很勤快的，一个人能顶两个人。”

“我们只是普通的乡下人，要是让亲戚家的闺女给我们做奴仆，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们？”李桃花被她气笑了。“你要是真的为这个姑娘着想，那就应该早点立起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回去分家，二是带着闺女和离。”

不等唐彩云说话，李桃花继续说道：“不过分家也没用，你们家不仅有恶婆婆，还有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男人。你那个男人不仅打媳妇，卖闺女，还赌钱。再这样下去，你剩下的闺女怕是也要成为他的赌资。”

“他答应我借到钱就去打听大妞和二妞的下落。”唐彩云哭泣。

“说你天真，那就是在侮辱天真。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这种话你也相信？”

“嫂子……”

“我上次救你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你的女儿为了求助我们，掉进河里又爬起来，一身都是泥浆。我想起了我的闺女，心软了，就跟着跑了一趟。你对我了解不多，不过等会儿你可以去村子里打听一下我李桃花，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

唐彩云见李桃花态度坚定，死心了。

邓芍药跪下来。

“你也闹这一出？”李桃花的眼里闪过不耐。

“舅母，你是我们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求你指点一下，给我们找一条活路。”邓芍药磕头。

李桃花的眼里满是惊讶，再次打量着邓芍药，发现这小妮子眼神明亮，颇有几分英气。

“你那个家没有你的位置。上次我去你们家，看见你在灶房打地铺，这样的日子你们还想过下去吗？”

“不想。”邓芍药说道，“可是我是姑娘，又还小，实在不知道怎么摆脱这样的家。”

“芍药……”唐彩云颤抖地说道，“你也不要娘了吗？”

邓芍药看着唐彩云：“舅母说得对，如果我们继续待在家里，早晚会成为我爹的赌资。娘，你要么跟我一起脱离那个家，要么我就不孝了。”

“不行，你爹会打死我们的。”唐彩云颤抖。

“那就打死好了。只要没打死，我就要离开。”邓芍药说道。“娘，大姐和二姐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你这么快就把她们忘了吗？我要是再不给自己找条活路，下一个被卖的就是我了。上次我就差点被卖了，你不会以为爹已经妥协了吧？”

“你爹这样的人欺软怕硬，你觉得什么人他不敢惹？”李桃花提点。

“比他横的人，比他高大的人，家里有钱的人，还有有权有势的人……”邓芍药说道，“可是，我要怎样接近这样的人？”

“那天经过县衙，看见县衙门口帖了招工告示，好像是县衙缺打扫的丫鬟，可以签活契。如果你能进入县衙，那就是给县老爷做事，你爹就是疯了也不敢打你们的主意。”秦徽音趴在门口，对里面的几人说道。

“偷听还敢出声？”李桃花嗔怪。

秦徽音吐吐舌头：“你们又没有关门说话，这话又不是不能听的，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听。”

邓芍药看着光鲜亮丽、鲜活明媚的秦徽音，又看了一眼用着新衣服新发饰明显红润了不少的唐绿芜，心中满是羡慕。

同样是女子，为何她们姐妹就要过得这么苦？既然爹娘不知道疼惜她，那就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像个人一样活下来。

第175章 出主意

邓芍药朝着秦徽音的方向磕头：“多谢姐姐。”

秦徽音连忙侧开：“你别动不动就跪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邓芍药说道：“我们一进村就听见村里的人在谈论姐姐，说姐姐是顶顶聪明的人，比许多男子还要能干。今天姐姐给我指点了一条明路，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

“芍药，你真的要去县衙？可是，要是他们不收你怎么办？”唐彩云忧心忡忡。

“他们不收，还有大户人家要收，只要我远离那个爹，日子就比现在好。”邓芍药坚定地说道，“娘，我立起来了，他就不敢打你了。等我赚了钱，就去打听大姐二姐的消息。”

唐彩云掩面哭泣：“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姐妹。如果我能生出儿子，你爹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幸好你没生儿子，要不然更可悲。”

“绿芜姐，糖水蛋应该好了，我们去端过来。”秦徽音拉走了唐绿芜。

唐彩云特别怵李桃花。上次见面她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神智也是模糊的。等她清醒的时候，看见邓贵躺在地上痛得打滚。那一刻，她的心里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同时，她也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可以碾压男人。今天再见她这个新嫂子，发现她的气场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唐绿芜和秦徽音把糖水蛋端过来。

为了不让对方尴尬，秦徽音做了五人份的，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每碗里面都有四个鸡蛋。

“我不爱吃这个。”李桃花嫌弃地说道，“吃这个发胖。”

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糖水鸡蛋匀给唐彩云和邓芍药。

“等会儿我让三叔驾牛车送你们回去。你们没借到钱，他们肯定不高兴。这一百文算我送你们的，不用你们还。不过，只此一次，没有下次。

“嫂子，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李桃花无情地打断她。“你说的话我没一句爱听的。芍药，你娘的脑子不清楚，她说的那些你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听别听。另外你去县衙也得给自己买点东西，这里是一百文，你自己留着，不要拿出来给他们。你可得收好了，要是他们翻出来了，我可不管。”

“舅母，这一百文算我借的，我以后还给你。”邓芍药双手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