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可忙收敛心神,俯身搭上了?萧芜的腕子,细细诊治起来。
过了?半响,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宫主想?知道什么?”
谢枢:“情况如何?”
吴不可:“很糟,筋脉半废,大伤小伤无数,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热,平芜君还有一口?灵力?吊着,目前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
谢枢不轻不重的重复:“只?是?”
吴不可:“若是想?调养到普通人的水平,不难,但是若想?要平芜君恢复修为,这……”
谢枢:“无需恢复修为。”
后头萧芜有一段恢复修为的剧情要走,主人翁不是谢枢,他断脉的情况太过罕见,早不是寻常方法能够修复,可魔宫之中多奇人,药房中恰有一位老疯子药师,手上捏着本自创心法,可令断脉生息,只?是功法运转痛不欲生,无人愿意修习,这老疯子在后院撞见萧芜,便将萧芜当成实验品,萧芜恰好无路可走,只?能如此行事。
这段剧情与谢枢无关,谢枢不会干预。
吴不可便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观察着谢枢的表情,斟酌用词:“若宫主只?是想?将仙君囚在床上,赏玩一二,倒没什么难得,只?需要用些伤药,再内服调理,便可以?了?。”
谢枢:“开药吧。”
不多时,吴不可便取了?个?罐子:“宫主,这是外用的伤药,涂在发炎处,用透气的绸布裹好,两天一换便可,至于内服的药物,属下已经吩咐下人去熬了?,过半个?时辰便可送过来。”
谢枢接了?药罐:“嗯。”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声,既不动手涂药,也没有让吴不可下去的意思?,吴不可犹豫片刻:“宫主……”
谢枢信手将药罐抛回去:“等下用得着你,待着。”
吴不可收好药罐,陪笑:“诶诶,好。”
他们静静等待着。
谢枢坐在床边,吴不可却是弯腰站着的,不多时,他额头上聚了?一片汗珠,也不敢抬手去擦,只?能暗自揣度宫主说?的“用得着你”是什么意思?。
在静默中等了?许久,床上响起了?很轻的吸气声,谢枢垂眸,看见了?萧芜微颤的眼睫。
他刚刚转醒,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双眼的睁开,无神的注视着虚空,复又轻轻闭合。
他记起来了?,这里是无妄宫。
无妄宫主谢春山将他从水狱带了?出来,带回了?主殿,说?要让他试药。
但是……试药?
身下床铺绵软,身上盖着被褥,大殿中的炭火烧的很暖,如春日一般。
萧芜略略动了?动手指,才发现他的身边有人。
下一秒,谢春山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平芜君的修为还真是废了?,比凡人都不如,水狱到主殿这点?距离,这也能睡着?”
萧芜敛了?神色,谢枢猜他想?恢复平日里冷肃端庄的模样,不在魔头面前失了?礼数,可站着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乌发散落一地,怎么都和“端庄”没有关系。
萧芜尝试坐起,但肌肉酸软,又疼的厉害,只?好认命闭眼,冷声:“在下的修为本来就废了?,用不着宫主提醒。”
谢春山笑:“仙君还真是不会看场合,在本宫的地界上还如此嘴硬,可知道嘴硬的后果?吗?”
他拍了?拍手:“吴药师,将你的药拿上来。”
吴不可:“啊?……哦哦。”
他上前两步,恭敬的呈上瓷瓶。
瓷瓶乃是青白瓷,入手温润细腻,隐有药香,谢枢捏在手中,笑道:“平芜君可知,这是什么药?”
萧芜:“不知。”
他当然知道,这是他要试的药,毒医名?声在外,手下随便漏出点?什么都能让人生不如死,左右结果?都一样,说?什么都逃不开这一遭,他懒得去猜,还不如省点?力?气,熬过下面这一场折磨。
却听谢春山也不恼,只?将那瓷瓶在指尖转了?个?圈:“这小玩意呢,是青蝎四散膏,乃是从毒瘴蛇蝎子中提取而来,制成膏药,至于这作用呢……吴药师,劳烦您给平芜君讲讲。”
吴不可:“……”
“?”
青蝎四散膏,是有这玩意没错,也是吴可以?研制出来没错,可问题是,宫主手上这一瓶,它不是啊。
宫主手上这个?,乃是上好的伤药寒刀散,魔门向来狠辣,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用的伤药也是最烈的,这寒刀散虽然涂上皮肤如刀割一般,却能化瘀消肿,防止发炎,是宫里最好的几种伤药之一。
他抬眸,还未说?话,却见宫主冷冷的望了?下来,他唇角带着些许笑意,眼眸却冷的很,似笑非笑的,略有些渗人。
吴不可:“……”
他擦了?擦头顶的冷汗:“这……青,啊,青蝎四散膏,是用从蝎毒和蛇毒中提炼混合,制成的毒膏,涂抹与伤口?,不出十?日,伤口?便会溃烂流脓,毒素散入四肢,连血液都转为黑色,是极厉害的毒药。”
萧芜并无反应。
他垂着一双眼眸:“宫主要用,便用吧,不必与萧某多费口?舌。”
便听谢春山笑了?声:“不愧是平芜君,果?然是硬骨头。”
他打开盒盖,瓷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谢枢修长的指尖?入药膏,转了?半圈,纯白粘腻的膏体沾在指尖,兰花与药草的清香溢满大殿。
谢枢另一只?手撩开被褥,当暖意离开,冷意席卷的刹那,萧芜便紧闭双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不是怕,只?是仙君守礼惯了?,用药定?然要脱衣,他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袒露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