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琇:“……”
他砰的?一下?,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沈琇病着的?时候,房间?里还算热闹,大夫丫鬟进?进?出出,为他翻身换衣,床榻前也时时有人来看看,沈确每日?来确定情况,薛晋也常常探望。
可他一好转起来,丫鬟们工作量小?了,不必频繁出入,而沈确忙着批文书,薛晋也去处理?军中事务了,两个人都把沈琇忘了,开始各自忙活各自的?。
于是沈琇成了没人在乎的?倒霉孩子,他病了一场,人像是烧傻了,不时盯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念叨些有的?没的?,看着野草一般,怪可怜的?。
江巡看在眼里,怕这病有后遗症,耽误沈琇以后当巡察御史、在朝堂用笏板抽人,于是日?日?前来看诊。
他还不知道沈琇已?经?见过他幕篱下?的?真容了,将白纱扣的?严严实实,当他跨进?小?院,将药箱放在床头时,沈琇就像只惊弓之鸟,蹭的?从?床上弹射起来。
江巡便皱眉:“病刚好要躺着,不要剧烈折腾。”
“……”
江巡坐下?:“我来给你复诊,手给我。”
沈琇便鹌鹑似的?缩回去,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放在江巡拿出的?脉枕上。
江巡刚按上去便咦了一声:“你心跳的?好快。”
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装了这么久也装的?像模像样,起码的?心跳频率他还是能感受的?。
眼下?,沈琇的?脉搏剧烈颤抖,他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心跳却和刚跑了八百米似的?,砰嗵砰嗵。
江巡狐疑的?看过来,沈琇满脸通红,血压都要炸了。
江巡皱眉:“66,真的?没有后遗症?我看他这样子不太?正常。”
66也狐疑:“是欸,心跳过速,血压过高,交感神经?极度兴奋……可是我没查出有问题啊?”
它戳戳宿主:“你把脉把久一点,我再仔细看看。”
江巡做沉思状,继续把脉。
在66和江巡共同的?迷惑中,沈琇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血压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简直到?了晕厥的?边缘……
66小?小?的?屏幕写满了大大的疑惑:“真的?好奇怪诶。”
在沈琇要窒息之前,江巡移开了手。
他试图和沈琇拉进?一下?关系,于是道:“你在两湖的?政绩我也听说了,很好。”
沈琇尬笑:“那,那是先生指导的?好。”
江巡:“两湖的桃子我也尝到了,今年的?新桃很甜。”
沈琇继续尬笑。
江巡将脉枕收回药箱,随口和沈琇闲聊:“当时来信,你说是在两山相夹的?谷道处拦了堤坝,用以保有水土,具体是怎么做的??拦了多高呢?”
这些知识江巡在书本上学到?过,可知识和实践中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沈琇数月能走通,足见天资不凡了。
说到?工作,沈琇总算提起两分?力气。
他细细和江巡说了,从?选址到?实验到?成果,说到?开心的?地?方语音提高,难免冒犯,等?他察觉到?不妥,又瞬间?软下?气势,悄咪咪用余光打量江巡,见皇帝没什么反应,依旧平静的?附和他,沈琇便又开心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一个下?午时间?,江巡基本摸清楚了两湖如今的?情况,沈琇也与江巡熟悉了一点。
虽然知道白纱底下?的?那个人就是皇帝,但现在皇帝顶着幕篱轻声细语的?和他讲话,商讨两湖事宜的?细节,那他就还可以把江巡当作洵先生……的?吧?
沈琇说服了自己。
于是聊着聊着,他的?血压心跳终于恢复正常,与江巡之前的?气氛也好转不少。
但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沈琇没法接着躺了。
战事吃紧,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沈确的?文书积了一堆又一堆,薛晋也几日?不曾回府睡觉,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该到?了。
如今战事拖延已?久,北狄向来是打快战的?,青萍关久攻不下?,他们粮食供给已?然短缺,而草原今年天灾人祸,牛羊病死无数,他们往后退也没有食物,只有汇集全?族之力强攻下?青萍关,才有一线生机。
这日?,几人照常讨论,江巡对兵法一无所知,便只是旁听,可听着听着,沈确忽然道:“薛晋,赶在战事爆发前,送洵先生回京城吧。”
江巡一愣。
沈确:“如今疫病差不多痊愈,接下?来营中多是些刀伤箭伤,而洵先生不擅长这些。”
江巡的?医术全?凭66,他确实不会看伤口。
沈确:“事到?如今,该做的?准备已?然齐全?,后勤调度全?部?到?位,接下?来的?一切,都只仰仗薛小?将军了,洵先生留在城中,也是徒增危险。”
沈琇看了眼叔父,又看看了江巡。心想等?到?战事爆发,城中烽烟四起,必然满地?战火流矢,万一皇帝在青萍关有所闪失,把他和薛晋的?头一起砍了都不够陪的?。
他飞快的?举手附和:“我同意!”
薛晋懵懵道:“其实吧,这战役赢面很大,你们留在镇北侯府照常吃喝,也用不了多久……噢!”
被沈琇狠狠踩了一脚。
小?将军一脸迷茫,他是三人中唯一不知道江巡身份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沈确非要让他走,却还是附和:“……也是,这战役结束起来也不用多久了,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嗯,沈先生是股肱之臣,洵先生日?夜操劳也累了,你们早日?回京也好,我派一队人马送你们回去吧?”
他说的?“你们”,是指沈确沈琇江巡三人。
沈琇又踢了他一脚。
沈确只想将江巡送回去,薛晋非要拉上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