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漫不经心地放下衣袖,虽然碍眼,不过以防打草惊蛇,还是暂且先不取下了。
马车停下时,暮色四合,崔相走下车,迈入这一方窄小而熙熙攘攘,摆放了许多盆栽的院落。
李畴今日多留了个心眼,并未如先前一般离开。而是站在院子里,同其他两个天黑后守夜的奴仆一同守着。
正屋侧对着大门,且门扉敞着一条缝。身体好似也认识此处,本能快走了两步。崔相反应过来,很是不虞地拧起长眉,刻意踱着步子,缓步走进屋里。
屋里坐着一个女人,在铜镜前背对着他。她回到家,便把外头罩的红青缎衫脱了,紧身的藕荷绣衫把一截腰身细细掐了出来。她正照着镜子,很仔细地剔眉毛,肚腹不由自主往前拱,腰肢到腿往上那一段,随着她不时动一动,跟一条灵活的软缎似的,起落有致。
夏日衣衫轻薄,肚兜两根艳红的系带松松垂在她素颈后面,透出纱衣,又红又白,晃成耀眼的一片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廉耻地招摇,引人上前握住、扯开。
不对劲历来从不为女色所动的崔相站在门口,他预感到一种怪异的冲动肆无忌惮地顺着女人的腰肢、顺着她的红带子,隔空爬到他身上作乱。
这种无法控制的欲|求同食欲、贪欲十分类似,可却来得势如洪水 ,且更为焦灼。嗓子眼发干,崔相转而又想,一日未曾饮水,这是正常的。
他的眼睛锁在人家身上,对面的女子很快转过身,和婉的面容便展露在他面前。
冯玉贞见人神色古怪地呆立于门前,以为他还在耿耿于怀。前段时日她风寒病重,崔净空衣不解带日夜看顾。女儿探病走后,她便好了一大半。今早实在想走出去放风,崔净空却拦着不许,生怕前功尽弃,这一趟贸然出门又着凉,两人适才发生短暂的口角。
到底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又是因为紧张她才如此。以往都是崔净空先行低头,这回冯玉贞走到他身前,牵住男人袍袖下的手,领到屋里,难得率先服了个软,软声道:“空哥儿,还因为我早上吵了你两句生气呢?”
而被她猝不及防用温软的手掌勾住指头,一步一步走入屋中的崔相则坠在她身后,目光晦暗地游移在女人的脖颈上。
他见人过目不忘,即使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不是那个与他仅有两面之缘的寡嫂吗?
本是觉得此世无趣,却不想,原来这个夫人是“他”弟夺兄妻,娶了自己的寡嫂?
作者有话说:
虽然晚了两天但还是新年快乐~希望2035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如果说翠果是假狗,那老翠果就是真狗
尽量明天更下篇~如果不行的话就明后天~
第125章 125番外三 (2)
◎if线前世今生◎
冯玉贞全然不知身后男人所思所想, 更不知道这具壳子里换了一个更招惹不起、睚眦必报的主儿。
见身后的人仍然不发一语,以为还在为她那两句话生闷气。
冯玉贞心中奇怪, 这人今日怎么这么大的气性, 可也没其他法子,只好脚下一滞,她扭过身, 软声哄道:“此事是我错了,空哥儿,求你别生我气了。 ”
崔相随她牵着一步一步走,她猝不及防停下, 他上一刻才顿住脚,平直、挺括的肩膀便意外搭上两只细软的胳膊。
他不喜人近身,立刻攥住她一只手腕,握在掌心里, 尚未用力甩开, 身前的人便将他身子轻轻拽下来。一张秀气的鹅蛋脸缓缓贴近,杏眼荡漾着润泽的微光,似秋水一般柔和地递过来盈盈的眼波。
女人的两片唇瓣微微张着,几乎能看到里头列贝似的齐整白牙与一尾若隐若现的舌尖。
他好像更渴了。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鬼使神差一般,任由眼前这个“别人”的妻子、他名义上的寡嫂吻了上来。
她的嘴唇像是他于一年宫廷飨宴中吃过的桂花糕,细腻绵软, 见他还是十分冷硬地僵着,紧咬牙关, 适才颤巍巍地伸出一尾舌尖, 试探地、讨好地舔舐。
她的身子也凑过来了, 跟没骨头的蛇似的缠着他。这个寡嫂不过穿了两层薄薄的衣物, 什么也挡不住,温香软玉全毫无防备地送在他怀里。
崔相半阖眼眸,视线于冯玉贞的脸上游走。她闭着眼睛,眼睫忽悠忽悠发颤,好似也知晓自己这般勾着男人脖子亲显得十足的孟浪,白净的脸颊飞起绯红的艳霞来。
不知廉耻。
他一面心里冷笑,一面却主动张开嘴,诱使她舌尖伸进来,与他更深地纠缠。
他今日好似打定主意,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由着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动摇。等着冯玉贞强忍羞意,只觉得脖子都仰酸了,打算结束这个磕磕绊绊的吻时,后腰却蓦地一紧。
男人一改方才的木讷,狂风暴雨一般勾着她的舌尖强势侵入。两条健壮的手臂卡住女人的柳腰,往上轻巧地一提,冯玉贞的脚尖便离了地面,身子紧紧贴着他。
轻呼被全数吞进了对面人的肚子里,冯玉贞总算察觉不对劲了这么多年下来,崔净空早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只有两人新婚时,他们很是蜜里调油了一段时日。可相伴愈久,崔净空便愈迁就她,极少如此不顾及她的感受。
眼尾含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冯玉贞胡乱推搡、拍打他,使劲挣扎起来。身旁便是供人休憩的一方矮塌,拉扯间两人俱是身形不稳,摔在上面。
嘴唇肿胀发麻,冯玉贞却顾不上这些,她抬起头,只见男人依然神色淡淡,唯独一对乌沉的眼珠晦暗至极,静默地逡巡在她的面容上,好似一条竖起身子、伺机而动的毒蛇,森白的尖牙上滴着毒汁。
将他自进门时的种种异常联系在一块,冯玉贞的心猛一跳,竟然对这张熟悉至极、朝夕相处的俊脸产生了一股久违的恐惧。
手指无法自抑地痉挛了一下,她歪过头,扯出一个僵笑:“空哥儿,我们该吃饭了,我去厨房端……”
她的话音忽地停下了。
下颌被一只微凉的手衔住,冯玉贞眼中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男人倾身向前,拇指压在她唇旁的那粒红痣上,不紧不慢地摩挲着。
他好似从没有过类似接触的经验,力道也同淡漠的神情大相径庭,只三四下就把那一小块白净的皮肤揉红了。
饶是如此,冯玉贞却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咬住了唇,把痛呼含在嘴里,脸上的潮红潮水般褪去。
怎么,不是刚刚还把胳膊搭上来,浓情蜜意地贴上来要亲他吗?他准许了,现在又装出一副贞洁的模样给谁看?
冯玉贞被他不容拒绝地抬高下颌,瞧着男人掀起唇角,说了今日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嫂嫂……想逃去哪儿?”
听到这个陌生而熟悉,足足有四五年未曾听闻的称谓,冯玉贞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