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那必须啊!他不是男主嘛??

第一案:贪(10)初来乍到

那老签判姓方,名森,在江宁府衙已经干了大半辈子,是个极圆滑妥帖之人,他下午听说了崔辞一行在六合县遇上黑店的事,便赶忙备下筵席,叫上了录事参军,多晚都在衙门等着崔辞,替他接风洗尘。只是那录事参军晚上出去喝花酒,迟迟未到,他只能一个人先顶着。

这头刚接到通报,崔辞一行已经下了马,方森赶忙亲自迎了出去。早听说崔辞是官家特派马承受公事,专为调查六年前丢失的佛顶骨而来,后又授了江宁府代知府一职,只当崔辞是个年过半百,老成稳重之人,这一眼见到崔辞,竟然是个模样极俊的年轻人,一身的风流纨绔气,不由愣住了。真正的崔大人莫不是在黑店叫人杀了,掉了包?

“来的可是崔辞崔大人?”

“正是!”

“是新任马承受公事,江宁府代知府,崔辞崔大人?”

“正是!”

“这。。。这,可有敕牒告身?”

“咦?你这人!本官在开封府干了三年,从未有人怀疑过本官。”

李暧咳嗽了一声,小声道:“你确不像!只是没人告诉你。”说着,她将敕牒告身,连同牙牌、鱼符统统递给方森,道了声:“有劳!”

方森一一接过,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查看,又时不时抬头辨认崔辞的脸。见那年纪确实是相符的,心中还是不放心。

“这是你的东西?”

“放肆!”崔辞一怒之下,平日当官的威严便出来了,“有完没完了?”

方森见状,当即便信了,连忙恭恭敬敬躬身道:“江宁府签书判官厅公事方森,拜见知府崔大人。崔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实是因为下官听说崔大人路遇束龙寨那一伙儿贼人,全身而退,欣喜之余不免心生谨慎,还望大人海涵!下官一早备下了筵席,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你心细,本官不予追究。说起这个束龙寨,本官正有话要问你。”

方森忙道:“大人放心!下官半辈子都在江宁府,大人有话尽管问便是。大人请!”

三人说着一道去往公厨用膳。

崔辞与李暧早已是饥肠辘辘,也不与方森多客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方森暗暗叫苦,那录事参军还未到,此刻崔辞饭已吃完了。

崔辞酒足饭饱,一抹嘴,便问道:“方大人,你方才对束龙寨如此忌惮,他们到底什么来头?竟是冲着我来的?”

“是专程冲着崔大人的?”方森大惊失色,“这束龙寨,盘踞在本地清凉山上已经有十余载了。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冲着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想来也是误会啊,本官初来乍到,怎么就与当地的土匪寨子结了梁子?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要为二当家报仇,这二当家又是什么人?”

“下官也不知道这二当家是什么人。”方森额头冒汗,无地自容,他专程叫了录事参军作陪,便是怕崔辞询问鞫勘审刑,怎料这人迟迟不到。

“你方才不是说你在府衙干了半辈子,让本官有话尽管问么?”

方森到底也是老官场,急中生智道:“下官虽不知这束龙寨二当家是怎么个情况。但束龙寨的大当家,下官却了解的很清楚。”

“那你说说。”

“这束龙寨的大当家名叫庞虺,原是上元县一个久试不中的老书生,性格乖张,为人偏执,日子越过越潦倒。他那浑身的戾气,让靠近之人都浑身难受。但庞虺对人怨毒,对猫儿却极好。不仅自己家里养了数十只猫,连他家方圆数百里地的猫儿都归他喂,每日出门绕一圈,光是喂猫便要花大半天的功夫。街坊戏言,庞虺上辈子就是猫儿变的。庞虺身上的祸事便是从猫儿而起,有一天,他喝酒赊账,与店家起了争执,店家说了几句难听话,谁知他凶性一起,将桌椅碗筷狠砸了一通。那店家也是歹毒,竟然半夜起来,偷摸的将庞虺在街面上常喂的几十只猫儿统统毒死了。隔日,庞虺出门,发现他那些宝贝儿都叫人毒死了。这还了得!他呼天抢地,发了疯似的奔进那店,要找店家算账。店家看见庞虺披头散发,红着眼睛,发了狂,哪里敢认,赶忙着人去衙门报官。官府一早就知道庞虺的平日行为乖张,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一顿好打,令他不许再生事,还命他赶紧将赊的银子补给店家。”

“这事情官府断的有问题。”李暧插嘴,“庞虺虽怪,但对他来说,猫儿就跟自己的亲生儿女没什么区别。官府这样处理,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没有要了庞虺的命,却要了那店家的命。”方森说道,“庞虺在家养了一个月伤,伤好之后,便闷声不吭的带刀将那店家一家八口人都杀的干干净净。”

“这人够凶悍残忍。”崔辞暗叹,“杀人偿命。他畏惧官府,因此就逃去山上做了土匪?”

“不错。那时束龙寨还不成气候,只有一些散兵游将,庞虺是个读过书的,有些本事。他上了山之后,将那几簇人马,一一降伏,统一在他麾下。这才有了今天清凉山束龙寨的名头,据说那山上养了许多猫儿,漫山遍野的乱跑。。。”

“这却不用说,我只问你,官府既然知道清凉山有土匪,为什么不去剿灭了?”

方森皱起眉头,颇感为难,支支吾吾道:“只因这清凉山山道险峻,易守难攻。束龙寨只做些小打小闹的营生,算不上匪患。若是真去打,劳命伤财的,不上算呐!况且这几年,山上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倒是好久没有生事了。”

崔辞愠怒道:“都指名道姓的杀到知府身上了,还叫没有生事?那什么叫生事?”

方森见崔辞脸色骤变,吓的不敢作声。

李暧见方森大把年纪,惶恐的直眨眼。于是拽了拽崔辞,示意他出来。

“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崔辞狠瞪了方森一眼,拂袖起身。

二人出了门,站在后院里说话。

“你今儿才到府衙,何必得罪人?那方森年纪那么大了,巴巴的等了这么晚,就为替你接风洗尘。你就是有气也不该当面冲他发火。”

“刚才你瞧见了,明明说是干了大半辈子,却是一问三不知。刚开头还怀疑本官的身份,这都不说了。就他单说这束龙寨不惹事,也是鬼扯蛋,都敢埋伏老子了。他可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我就怕这府衙中的人个个欲盖弥彰,粉饰太平,耽误老子办案。”

“这方森想必是年纪大了,等明儿见了别的官员,若还是这个做派,你再给他们下马威不迟。你过会儿回去,可收着些,这里毕竟不是开封府。”

“得了得了。就听你的。”

崔辞咽下这口气,勉勉强强的算是答应了。二人边说边往回走,走到公厨门口,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声音听着洪亮犀利,中气十足。

“那卖菜周老婆子着实烦人,天天往衙门跑,硬说隔壁卖面的张老头毒死了她的猫儿。我问她要证据,她又拿不出,真是烦死老子了。方老爷子,你别光笑,倒是替我出个主意。这没凭没据的,张老头也不是个善茬,我如何好端端的动他?”

崔辞心道,怎的又是毒猫?这江宁府的人那么爱毒猫?

方森道:“哎哟,我说应大人啊,你可真能操心。这周老婆子是魔怔了,她来告状就让她来告,告久了告累了,自然就不告了。”

原来,与方森说话之人就是他久等不来的江宁府录事参军应明。

“我看未必,她都来了一个月,见天的来。不给她个交待,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方老,您是衙门的百事通,快帮我出个主意,应某在此先谢过了,回头请您老上太白酒楼喝酒去。”

方森略一沉吟,小声道:“既然你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解决这提出问题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