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胥被噎得发憷,嗫嚅着说:“你怎知……”
“你负责两家生意这几年,每次到越南不都在调查我么?我知是细妈的意思,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查不到?”
“什、什么意思?”
裴辛夷浅笑说:“良叔既然保我回去了,怎么可能让你查到我的事情。不过我很好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有什么事能让细妈这么挂心?”
裴安胥犹豫一阵,果断道:“反正我也不想帮阿妈做这件事了,就讲了吧!阿妈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被送回去的,一定是搞出了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
裴安胥讪讪地说:“肚子搞大了,但不是阮忍冬的 BB 仔……这之类的。”
何云秋没有切实的证据,完全是凭女人的感觉推测。
当初婚礼筹备在即,阮家肯放人,一定是有了不得的事发生,譬如裴辛夷在越南做了非常出格的事情。后来她特意去法国休养,就像是秘密生子。
裴怀荣看重血脉,不会容忍这种事,更不会帮裴辛夷隐瞒。但裴怀良与裴辛夷来往密切,如果裴辛夷有孩子,恐怕会交给他来抚养。
裴辛夷将絮叨不停的裴安胥打发走,拦了一辆车上街。她买了几样东西,来到裴怀良的宅邸。
院子里,裴安华蹲在地上,逗着不知哪儿来的小野猫。视线里出现一双高跟鞋和着丝袜的腿,他仰头看去,愣怔片刻,不禁开怀道:“六妹!”
“华哥,你阿爸在么?”裴辛夷弯下腰,手撑着膝盖。
“在里边谈事呢!”裴安华欲起身,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裴辛夷将他扶起来,从兜里摸出用红色彩纸和绿色丝带包装了的长方形盒子,“Merry Christmas!”
“喔……多谢!Merry Christmas,可我都没准备礼物……”
“看你这么开心,就是六妹最好的礼物啦。”
宅子门口的阿嬷认出裴辛夷,忙往客厅通报,“六小姐来了!”
客厅里烟雾缭绕,四下守着好些马仔。裴怀良与一众阮家的大佬正在谈事,看见裴辛夷便停下了谈话。
“我来看华哥,不打扰你们。”裴辛夷向众人颔首,带着裴安华去了他的房间。
在裴辛夷的提醒下,裴安华拆开了礼物,发现是一只镀金怀表。他忙兴高采烈地将收藏的一些钟表、子弹、玻璃珠等等,从精巧的铁收纳盒里拿出来展示,一一陈述起来历,事无巨细。
裴辛夷认真倾听,时而发出赞叹,看上去很有兴致。
不知怎的,裴安华忽然止住了话茬,盯住裴辛夷的眼睛:“六妹,你过得好吗?”
“好啊。”裴辛夷笑,“当然好。”
“我早上听到,他们说你要结婚了……”
“喔……”
“看上去阿爸不想要你结婚。”
“不会的。”
裴安华认真地说:“六妹,你听我讲,有”
“阿华。”裴怀良推门而入。
“良叔。”裴辛夷起身,“华哥在讲他的藏品,你这么打扰我们……”
裴怀良眉梢一扬,哼气说:“他就惦记这些个宝贝。老六,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裴辛夷只得向裴安华暂别,说下次再听华哥讲藏品们故事。
客厅里的人都走了,裴怀良让裴辛夷坐,招来佣人奉一壶新茶。
裴辛夷来此的目的,裴怀良找她问话的目的,都是为了婚事。她不想兜圈子,直言道:“良叔,我有今天多亏了你帮助,我不会忘记这一点的。你的事务,我会找妥当的人打理。何况,我和阮生谈好了,登记之后我会在香港待一阵,处理我的生意”
裴怀良不悦道:“你就这么想和他结婚?”
“如果我执意要结婚,你就要曝光我们小时候的事?”
裴怀良垂眸往茶面吹气,呷了一口,“我过去瞒着,是担心阮忍冬对刀哥下手,那疯子要是知道是谁毁了他的婚事,保不准作出什么。如今刀哥了不得,谁还敢动?”
事到如今,以往的事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但这牵扯到小孩。
裴辛夷忽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还好裴怀良神色如常:“……你担心二太知道,知道了又怎样?”
裴辛夷将交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很轻地笑了一下,“讲了这么多,你到底同不同意我结婚?”
“我还能阻止得了你?”裴怀良放下茶碗,“我就问你,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选择他?”
裴辛夷微蹙起眉,“什么意思,你要对阮生……?”
“你回答我。”
直觉裴怀良隐瞒了什么事,可她不能再追问下去,以免让他起疑阮决明在查他。
其实这就做了决定,她会选择和阮决明站在一起。
于是她如往常一样,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说:“良叔,你知我是一定要和二房争的。结婚是迫不得已,你就当了却十六岁的六妹的心愿,但辛夷是辛夷,不论结婚之后发生什么,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裴怀良满意地笑了,“没白给你饭食,你走吧。”
离去时,裴辛夷瞥见了站在回廊转角阴影里的裴安华,以免裴怀良知道他偷听谈话后训他,她没有打招呼。
她并未将他之前想说未说出口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心智就是个孩子。